> 嗓音越到后面,他低哑的嗓音竟染上了一丝明显的紧张与微颤。 这是杨帆第一次看到这样的陈宴,满身的戾气与紧绷,但强大的心境又似乎被什么东西破天荒的击垮了一些,甚至还有点不敢承受什么的小心翼翼与紧张。 他从没在陈宴身上看到过这些反应,哪怕是当年在陈家水深火热时,也没见他会因为什么而紧张,而颤抖,然而这次周棠的失踪,却让他展露出了这样的一面,这是否意味着,周棠在陈宴心里的位置,其实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来得重要。 杨帆心口也跟着紧了起来,又想起他当时给陈宴汇报周棠失踪的事时,陈宴那骤然发白的脸色,甚至都没给他反应的时间,就直接撂下了今下午还没开始的会议就直奔停车场。 这些种种迹象都在表明,周棠在自家老板心里的比重似乎很大,又倘若周棠真的出了什么意外,自家老板的情绪,怕是…… 杨帆也不敢多想了,待犹豫半晌,正打算委婉说话,没想到话还没出口,陈宴已突然起身朝不远处的门行去。 杨帆下意识抬脚跟去,紧着嗓子问:“陈总这是要去哪儿?” “后山。” 杨帆脸色再度变了变,知道自家老板这是亲自要去寻人,他第一反应就是担心自家老板的安危,毕竟枫山后山地势复杂而又险要,而自家老板这会儿情绪又在波动,整个人都没平静下来,他真怕自己老板也在后山出事。 可即便如此,眼见自家老板那种样子,他到嘴的劝说又没能顺利脱口。 这会儿的陈宴也丝毫没理会杨帆的心思,他沿着枫山后山的那条青石板路一路下去,整个过程,他的脸色阴沉得吓人。 他也似乎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身份,但凡是见着比较奇怪或特殊的地方,他就会亲自顺着青石板路一侧的悬崖下去。 他完全没将他满身高定的西装放在眼里,也没将他矜贵的身子放在眼里,他甚至像个专业的救生员一样,不畏艰险的两手攀着悬崖上的灌木一点一点的往下爬,往下找,也任由杨帆在后面颤巍巍的劝说和呼喊,他都像是听不见一般执著的顺着悬崖往下爬,整个人看似坚定,但却又变相的有些失控和疯狂。 直至天色黯淡,夜色临近,林子里的夜风肆意浮荡,卷得周遭树叶沙沙作响。 在这种阴沉而又诡异的气氛里,也在杨帆口水都要劝干的时刻,也在陈宴的手被灌木和枯枝划出无数条血痕时,陈宴终于从陡峭的灌木丛里机械般的拖着双腿登上了山间的青石板路并坐定。 也是这个时候,陈宴的双眼像是突然没了光,历来挺拔的脊背,这会儿也有些弯。 他在轻轻的吐着气,又像在失魂落魄的想着什么,整个人坐下后就没了半点反应。 杨帆僵立在陈宴身边,抚着刚刚因随着陈宴做各种危险攀爬姿势后而猛跳的心,一时之间有些说不出话。 他目光紧紧的落定在陈宴那微微弯曲的脊背上,也是第一次,在陈宴身上感受到了一种根本不可能属于陈宴的压抑与落魄。 “杨帆,吩咐下去,但凡能找到周棠的人,赏金千万。”许久,夜风凛冽里,陈宴沙哑得像是被什么东西砸断了的嗓音低低扬出。 杨帆微微回神,目光颤了许久,这才压下满心的陡跳,朝陈宴低低的应了一声。 他的目光依旧紧紧的落在陈宴那弯曲的脊背,也似乎,内心深处,仿佛淋漓尽致的感受到了陈宴的悲伤和绝望。 是的,绝望。 一种根本不可能属于陈宴的,一种紧绷得不愿意面对却又散发得淋漓尽致的,绝望。 天色逐渐暗沉下来,山间的气温也开始变得凉寒。 枫山半山腰的一处稍稍平坦的地方,周棠正守着有些发烧的徐清然焦头烂额。 当时失足从青石板路摔下来,因着徐清然拉着她的衣袖,她便将徐清然也扯了下来。 她没想到徐清然那会儿竟没松开她,更没想到摔落后的徐清然竟会不顾一切的拉着她将她抱住,整个人以一种将她围裹而又保护的姿势,护着她一路控制不住的往下滚。 枫山后山的地形陡峭而又复杂,但枫树和灌木众多,也正是因为这些植物的撞击与阻挡,才使得她和徐清然滚到了这个稍稍平坦的地方难得的停了下来。 整个过程,她虽被徐清然护在怀里,但一路撞击着摔下来,全身似如散架般疼痛,也不知腿上哪些地方骨折了,根本站不起来,而一路护着她的徐清然的情况更是不容乐观,他满身是血,脸色惨白,即便这会儿周棠循着他的指导用外套衣料为他包扎过伤口了,但徐清然的脸色依旧苍白,整个人躺在地上虚弱得连呼吸都微弱着,甚至天色逐渐黑下来时,徐清然开始祸不单行的发烧。 周棠守在徐清然身边担忧至极,眼眶红了一天。 她一直都在祈祷有人来寻她,也祈祷着徐清然在清然小筑的家人来寻他,然而这么久过去,并没任何人寻到这里。 她这条命尚且不值钱,没了就没了,可徐清然不能是这种下场,他是被她连累的,且又心地良善到这种程度,这样的人,怎么可能和她一起死在这里。 “对不起徐医生,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眼见徐清然这会儿因为高烧而浑身发冷发颤,周棠心头的恐惧和愧疚感越发浓烈,她犹豫了一会儿,才努力的伸手将他抱在怀里,小心翼翼的围裹着,企图用身上的温度来缓解徐清然身上的寒凉,嘴里也一遍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