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畅哥哥,就连虞畅也是因为意外才认识的。
他给自己的定位是工具人,买的礼物全是他爸安排的,他就带了张嘴准备来吃饭。
订婚宴排场很大,典雅的书画风装饰,他进酒店的一瞬都以为是婚礼。
两位新人穿的都是新中式,站在字画背景的墙下,旁边一面大屏风。
请的团队的摄影师在给他们拍照,虞畅站在一边时不时说句话。
他提着礼物走进去,新人注意到动静,偏头向这边看过来,礼貌点头向他问好。
虞畅哥哥在视线就要移开的那一瞬顿住,重又定睛到他脸上。
他手一顿,不敢相信地又看了一眼,话却是朝虞畅说的:“你怎么把......”
虞畅穿一白色礼服,头发用簪子盘着,不喧宾夺主,恰到好处。
她笑一笑提醒道:“哥,眨眼看清楚了,别认错了人。”
十米远的距离,她踩着高跟鞋,上前接了张辰宿手里的东西,给他指一个位置坐下。
趁主持人还在宣读订婚书,他看了眼手机,读到了周到的消息。
他十分配合地回道:【下次管他,待会可能要大战僵尸,我保持点战斗力。】
仪式一结束,鞋跟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一抬头,果然是虞畅。
服务员脚步匆匆赶着上菜,新人一桌一桌敬酒,没人注意到这。
虞畅给桌上的人一一打了招呼,滴水不漏地请大家慢慢吃,顺手张辰宿拉了旁边的凳子坐下。
先说话的是张辰宿:“你把我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也请过来,真是不容易。”
“还行吧。”虞畅撕开筷子包装,“多请点八杆子打不着的人不就行了。”
她把手边的一瓶白酒拿过来,放到张辰宿面前,瓶底磕在桌面上,清脆一声响。
“喝点?”
张辰宿果断答:“不喝。”
她眼角都带笑:“怎么,今晚不住这,要走?”
“你哥哥订婚,你就在这胡搅蛮缠?”
“那又怎样,又不是我订婚。”她说得理所当然,夹了一块裹了蓝莓酱的山药,“诶这个好吃,你试试?”
张辰宿觉得跟这种人没有说话的必要,他只埋头吃饭,任凭旁边那人无数次挑话头。
可能是真觉得无趣了,虞畅突然放下筷子,道:“你不喜欢我这样的吗?”
得不到答复,她继续问:“你喜欢的,是不是那天你去山庄接的人啊?”
“腿受伤的那个?”虞畅补充,“挺漂亮的。”
张辰宿这次有了反应,桌上客人多,他不好发作,冷眼愠怒地盯着她。
“你不会觉得我在跟踪你们吧?”她双眼一亮,知道自己猜对了,“别看那么多电视剧,我就是那天恰好也在山上,在楼上看见你接她了而已。”
她挑了挑眉:“你追你的,我追我的,公平竞争,我也没犯规吧?”
“早知道你喜欢的是她,我就不给她消毒了。”虞畅叹口气,语气轻飘飘的,“失策了。”
“我们比个赛怎么样,看我们谁先追到?”
满堂宾客还没有人起身,张辰宿率先站起,朝虞畅他爸的方向走去。
他简单聊了几句,说有急事先走了。
虞叔叔也没多留,他这里一时走不开,招手吩咐人送他出去,路上注意安全。
虞畅在一旁接过话头:“爸,我送吧。”
她追着张辰宿出去,不知什么时候街道氤氲了雨雾,但还没落雨。
阴天昏沉,街景模糊,气氛也低迷。
这里离停车场还有一段距离,她踩着一双高跟鞋,脚步丝毫没落后:“你喜欢她什么?”
“她有什么优点吗?”
“那你跟她怎么认识的?”
张辰宿没忍住爆了句粗口。
这么多年不是没有人对他示好过,但没有任何一个人像虞畅这样胡搅蛮缠。
他看了眼高处灰蒙蒙的天空,脚步停住,猛然回头:“我跟她从小一起长大,彼此知根知底,就凭你死缠烂打,就能敌过我和她二十年的朝夕相处?你不想想看,你算什么?”
他们去过偏隅小城,看过八街九陌,体验了雪飘千里的北国,如今在一起等蓉城第一个风急天高的秋日。
虞畅心里一震:“......二十年?”
他看着她,满脸的怒气和薄情,此刻才能和记忆里的人重合十分。
像哪个字戳中了她的神经,她一瞬气力全无,呆站在原地,突然眼眶就红了。
她情绪从不显山露水,再心如刀割都保持了体面。
刚才的调笑还刻在她脸上,和她揪起的眉目形成一种断层感。
“你早说......”她声音颤抖,字一个个往外蹦,“你早说是青梅竹马啊。”
在有点油画质感的街道上,她旁若无人地弓起腰,有晶莹的水珠砸在地上,下一瞬她眼睛又模糊。
分不清是不是下雨了。
她喉咙里发出压抑的一声:“你早说啊。”
张辰宿的话还在继续:“虞畅,强买强卖就没意思了。”
“对不起。”她哭出声,一颗一颗的泪滚落,在空无一人的长街疯狂道歉,“我不知道你们从小一起长大。”
从小长到大的情谊多难忘啊,她不会自信到觉得自己能比得过。
虞畅蹲下身,仰头看如墨乌云随风渐渐移动,她轻轻地,轻轻地叹一声:“可有的人就能忘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