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鉴又一次毫无保留地救了他。 灵鉴忙着救宋辞澜的时候,一个黑影趁乱从破裂的炼丹炉中冲了出去,还不等落地,黑影又一个拧身,向着地道方向扑了过去。 灵鉴天眼已开,自然不会漏看黑影的行迹,她心念一动,袖中涤妄顺势而出,先她一步追了过去。 涤妄席天卷地间,尘雾尽散,灵鉴将一道护身符拍在宋辞澜身上,她一句话未说,只眼底有几分关切。 宋辞澜心中有千言万语,但知道她定然无暇聆听,于是也什么都没有说,只眼神示意她他尚可自保,还请灵鉴不必担心他。 灵鉴会意,身影一闪,化作琼光而去。 出了地道外面便是满目苍翠。 涤妄和黑影纠缠,无论黑影向哪个方向跑,涤妄都能瞬间跟上,黑影虽然手中握弓,但过近的距离让她无法放箭,只能狼狈逃窜。 又一次被涤妄挡住去路后,黑影恼羞成怒,举起长弓居然要和涤妄硬碰硬。 灵鉴自小与兵器为伴,见不得她如此暴殄天物,她手中捏诀姿势一变,涤妄的两条尘束瞬间暴起,一条卷起长弓将它从黑影手中硬生生夺走,一条将黑影一圈一圈紧紧缠住。 涤妄将黑影和长弓一起送到灵鉴面前。 黑色的兜帽落下,露出夜笙一张冷艳的脸。 “夜笙,别来无恙。”灵鉴走近说道。 “倒是不如元君忙碌!”夜笙瞧着有些狼狈,但她一开口,不再像之前那般虚情假意,眉目间尽显傲居。 宋辞澜从夜笙身后的地道口走出,冲着灵鉴摇了摇头,渡千帆并不在密室中。 灵鉴问道:“渡千帆呢?” 夜笙仰头看向灵鉴,她笑意嘲讽,语气也轻飘飘的,“他被我杀了。” 灵鉴并不信她的鬼话,“哦,怎么杀的?” “他被我生吃了。”夜笙勾起嘴角,笑声尖利,面目有疯魔像。 灵鉴眼中露出鄙夷,“你吃了他?夜笙,你喝了那么多长生酿,如今还生吞了一个神仙,可你这修为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啊?” 夜笙被灵鉴的话刺痛,全身都紧绷了起来,她想握紧拳头,可整个人被尘束包裹,她的手紧贴身侧无法握住,至多能弯曲手指。 指甲刺破皮肉,短暂的疼痛让夜笙清醒过来,她轻笑一声:“元君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了,我是河神,受制于博冲河,这修为再涨能涨到哪里去!” “是吗?”灵鉴微微俯身,轻声说道,“我以为,是因为这河神之位从来都不是你的,所以你须得不断从别的地方获取力量,才能和博冲河的水源之力抗衡。” 夜笙努力压下眼底的不安,“元君在说什么,我听不懂。” 灵鉴低头浅笑:“你听得懂,夜渺。” 夜渺。 这两个字落入耳中,一瞬间占据了夜笙的五感六识,周围的一切都仿佛不存在一般,夜笙彻底僵住了,不知过了多久,她的眼珠才动了动,目光飘忽不定,最后落在了脚边一根杂草上。 杂草随风摇曳,像是她握不住命运的一般。 她隐藏了千年的秘密到底还是暴露了,但她却莫名有几分解脱之感。 山间的风送来经年不散的哀愁,这座占据半座山的长生门即使被时间掩埋,也依旧能带给她无法消散的痛苦。 她问灵鉴:“元君可愿意听我讲一个故事?” 夜笙,或者说是夜渺,她满眼期待,脆弱而无助,眼中甚至有几分哀求。 她背负着沉重的过去,小心翼翼隐藏千年,如今终于有在人前打开的勇气。那是她不堪回首的过往,她期待着有人能听她诉说。 她压抑了太久,久到快原谅那些人曾带给她的痛苦。 但灵鉴摇了摇头。 “夜渺,你明知自己逃不了,却一直在拖延时间,你和渡千帆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夜渺笑出声来,她眼波流转,再看向灵鉴时眉眼又是一幅冷漠模样,不见丝毫脆弱。 “灵鉴元君不愧是灵鉴元君,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睛。” 夜渺向后倒去,她的目光看向远处。 灵鉴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是长生门昔日的山门,再往远处,是博冲河昔日的河道。 博冲河! 夜笙突然被一股力带了起来,灵鉴上前一步,冷冷地说道:“夜渺,我只问你一次,你将怀济关入阵中那一次,到底是如何进入阵眼的?” 夜渺唇边笑意不减,“你不是天神吗,你自己猜啊!” 她话音刚落,突然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宋辞澜定睛一看,包裹夜渺的尘束在不断收紧,夜渺的脸涨得一片青紫,七窍中有鲜血缓缓流出。 灵鉴抬起双指,点中她眉心,“你不说我也自有办法,只是你自己想想清楚,你的魂魄到底能不能承受探魂的反噬,你若是不怕灰飞烟灭,我自然可以助你一臂之力。” 她手臂之上灵气缠绕,一路翻涌至夜渺眉间徘徊,有如一条轻盈的灵蛇吐信,只等她一声令下,便钻进夜渺的眉心。 夜渺眼中惊惧不已,她虽然与虎谋皮,连神仙都敢算计,但却从未见过灵鉴这样不顾天庭礼制,做事毫无章法的神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