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尚未停下脚步。
“捐不起就算了。”王姑娘摆摆手，“就当我白费力气。”
说罢，王姑娘猛地转身回头，大抵是怕再迟一刻，便被东方皓南瞧见自己滑落的泪珠。
好不容易鼓起勇气一次，却落得这般下场。
师父说得对，修佛者，便应断绝这红尘的一切纷扰。
至少她最后的灵机一动，为自己的离去找到了合适的理由，不至于让自己看起来太难堪。
王姑娘低着头，走得很快。
岑柔看着排行榜想着狗屎，走得也不慢。
事实证明，走路不能低头看手机。
抬头看排行榜也不行。
伴随着“嘭”的一声，两人撞了个满怀。
究竟有多满怀呢，大概就是岑柔直接抱着王姑娘的程度。
不抱着不行啊，不抱着王姑娘雪白的裙摆可能就要蹭到岑柔鞋边的狗屎了。
“小师妹！”东方皓南火速赶上前，“你没事吧！没被撞伤吧！毕竟王姑娘……”
东方皓南本来是想说王姑娘修为已至筑基，小师妹尚且没有修仙入门，两人实力过于悬殊，如今撞上，他自是忧心小师妹的。
好在此时他想起师父与大师姐说的，要对小师妹一视同仁，这才及时停住了嘴。
就是这个停嘴的时机，可太绝了。
这王姑娘是太壮啊还是太硬啊还是哪里生得尖锐突出啊，还能把人给撞伤。
总之，绝不会想出什么好词。
岑柔甚至已经能感受到自己胸口温暖湿润的一片，想来是王姑娘的泪水已然浸透她的衣衫。
适才是不小心撞入岑柔的怀抱，如今，却是根本抬不起头来了。
“呵呵，呵呵呵……”岑柔低笑出声，“三师兄，没想到吧，经过四师姐的长期训练，我，已经不是之前的我了！我早有预判，及时抓住了王姑娘手里的笔，未被戳到半分！”
岑柔亮出手中的毛笔，神色甚是骄傲。
岑柔的人设是个废物。
废物到什么程度呢？废物到入门二十五年，现在还没学会引气入体。
正因如此，她才能绑定步数系统。不是她刻意走路，而是她真的只能走路。御剑啊轻功啊，都和她毫无关系。
在小师妹没有打开修仙的大门之前，师兄师姐们也想做些力所能及之事。
岑柔的四师姐白若若，是名优秀的体修。
没法修仙，至少可以修炼体术！
四师姐授课认真，岑柔学得也很刻苦。
诸如八段锦，擒拿术等等基础体术，岑柔已然掌握得滚瓜烂熟。
“没想到，确实没想到！”东方皓南看着那支笔，连连惊叹，“小师妹你真厉害！”
东方皓南所言，发自肺腑。
一个普通人能从修仙者手中手疾眼快地夺下笔，自是称得上相当厉害。
不愧是小师妹！师父说的对，努力，终究是有结果的！
岑柔怀里的湿润，未再蔓延。
原来东方公子指的是她手里的笔。
听罢东方皓南与小师妹的话，王姑娘心中忽地好受了许多。
她突然觉得，自己适才是不是过于钻牛角尖了些。或许，此事从头到尾，皆是一场误会。
王姑娘满面的泪痕已在岑柔怀中蹭去，她深呼吸两次，从岑柔怀抱中退出去时，已然面色如常。
“唉。”没由来的，岑柔突然情绪低落了下去，她叹了口气，沉声道，“我是挺厉害的，厉害到，两只脚都踩到了狗屎。”
“狗屎？”东方皓南吸了吸鼻子，“还好啊，不臭啊。”
不愧是三师兄。
其他人怎么说也得关心一句，他的反应，果然是如此的与众不同。
不太合理，但是又有点合理。
“是不太臭，但是我心里难受。”岑柔摇摇头，“所以，我正在找纸把它擦掉。”
左右都停下来了，那这个鞋底岑柔是非擦不可了！
“咦！”岑柔惊呼一声，“这位姑娘手里拿着的，不就是纸么！三师兄，你认识这位姑娘？”
“认识。”东方皓南点头道，“但是这册子是王姑娘用来记录化缘的，不能用来擦狗屎。”
三师兄说得很正经，并未开玩笑。
事实上三师兄也并不会开玩笑。
于他而言，有一就是一有二就是二，别人的脑子都是带沟壑的，但是三师兄不一样，他的脑子可能只有一条大路，而且直得和钢筋似的。
“原来如此……”岑柔有些遗憾地叹了口气，“这么重要的东西，确实不能擦此等腌臜之物。”
其实王姑娘当然是骗东方皓南的。
她从来就没化过缘，这也不过是本普通的记录册。
王姑娘于心有愧，但又实在无法驳了自己适才的借口，片刻犹豫后，她赶紧朝岑柔递出了自己的册子：“姑娘言重了，我师父说过，这叫走狗屎运，是好事。我还想蹭些喜气呢！这本子，姑娘你尽管拿去用！”
“真的么！”岑柔一脸喜出望外，“太感谢王姑娘了！不用一本，我就两只鞋踩上了，撕两页就够用了！”
确实，那也不能有第三只啊。
两只脚都踩上……真的已经够倒霉的了。
甚至，她还撞上了自己，还被自己蹭了一胸口的泪水……
看着岑柔从空本子上整整齐齐地撕下两页，努力擦鞋底的姿态，王姑娘的内心深处，似乎有什么被眼前的姑娘所打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