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玄曜结伴坐船到洛阳,不用忍受马车颠簸之苦。他是长安人氏,长你几岁,他会照顾你的。到洛阳以后,他回长安,你去江南。洛阳是东都,你若是愿意,可以在洛阳待几天。”
沈重拿起桌边的一叠文书交给她,殷殷嘱咐:“文书路引已经办好了,这次郑管家送你,你带上兰香一起回去。”
沈重递过来的右手上有一道两寸长的旧年伤疤,似笔杆粗壮,一路蜿蜒到袖内,本该白净的手心长满了厚厚的老茧。沈灵萱接过文书,低下头大致翻了翻,看到里面还有数张面值不小的银票,不禁红了眼睛,脚下的地板很快洇出了两块清晰可见的水痕。
“梵梵……”沈重见女儿如此,也不禁难受。征战沙场多年的将军说不出柔软安慰的话,只能站起来,摸了摸女儿的头。上次她离开燕勒城,才只到他腰上的位置,这次就长到他胸口了。他子嗣单薄,膝下只有沈灵萱一个女儿。可是府里夫人早逝,他军务繁忙,顾不上女儿,只能把女儿送到江南。
他终究是武将,日后若有万一,只要女儿能避开燕勒城,她会在江南安全地活下去。别人都求高官厚禄,可是他只愿自己唯一的孩子能平安静好,顺遂一生。
次日,沈重带了一队甲胄加身的护卫,自己却一身便装出现在燕勒城码头。
如此威风凛凛的军士,在贩夫走卒的码头上,引得路人频频侧目。
沈重昨日已跟李二交代完军中的事务,今日送行劝慰他不必心急公务,家中要紧,处理完再归来也不迟。
深秋风大,沈重和李二的话简洁明了,等轮到沈灵萱,只见女儿从兰香手里接过一个包袱,眼睛里含着亮晶晶的东西,仰头跟他交代:“这是护膝,给您做的靴子还差半只,我交代给了田妈妈,她会找人做完,这几日就完工了……”
“前些日子我让人寻到了上好的虎骨,配了几副膏药,能治积年的旧伤,爹爹记得用。”
沈重摸了摸女儿的头,答应:“好。”
沈灵萱零零碎碎说了许多,从他以前受的旧伤到平常吃穿需要注意的地方。
“爹爹……”沈灵萱有些哽咽,“千万记得保重自己。”
“知道,爹爹都知道。”沈重心头也升起浓重的不舍,再次摸了摸女儿的头,恨不能把自己毕生所知都传给女儿,让她有足够的经验和智慧在自己庇护不到的地方免受伤害,可是心思转了几转,忌讳着许多人和事,也只能再说一句“好好听陶公子和郑管家的话。”
沈灵萱清了清鼻子:“女儿明白。”
“沈将军放心,我会照顾好沈小姐的。”
那边,行李东西已经装好了。
沈重看了看天上的太阳,已经到了出发的时候:“去吧,到了之后,给家里来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