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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韩秋雪(2 / 3)

韩秋雪知道吴翠环是好人,从她温柔的语气和慈善的面容就知道,这是个极为好相处的女人,可越是这样,越让人觉得莫名的难过。和赶来帮忙的几个亲戚朋友简单吃了一顿饭后,韩秋雪给几人沏了一壶茶,围在前廊的桌子边,微风裹挟着湖面的凉意吹来这里,给夏天掠去了不少的燥热,几人不仅羡慕起了这样的生活,连走时都是留恋地多看了几眼才走的。只是吴翠环又看到门口贴有“幸福家园”的门牌时,眼神里那藏不住的怅然若失,让韩秋雪心里顿时紧了一下,用了很久才从那情绪缓了过来。

两人的湖边生活也从送走客人开始,正式地拉开了序幕。夜深人静的时候,韩秋雪隔过窗户便看见月亮洒满情安湖的景色,赶忙叫着老胡到外面欣赏起了夜色下的情安湖。

抬头是漫天的星空,有一条银河划空而过,跌落湖面,暗淡在月华之下,远处的月亮在水中甩出长长的尾巴,随着层层光影浮动而来,它荡呀荡的,好像要爬到岸上来,可你真要去看它,它又害羞地缩回了好远。

老胡搂着韩秋雪会心地笑了,这一生还能和走散的爱人一起来看月亮,这是多么幸福的事啊。韩秋雪却突然眼里噙满了泪水,这一路的艰辛只有走过的人,才能知道个中滋味有多难以言喻,然后在深陷泥沼的日子里得到爱人的救赎,所有的苦难就好像是为今天的幸福做的铺垫一般,一切都值得了。

这里的生活很平静,却也处处透露着安逸的美好。老胡天天划着船去钓鱼,韩秋雪就会静静地躺在摇椅里看书,她看书很慢,慢的能看见书里的每一个场景,连里面的人物都变的鲜活了起来,这是一个很好的过程,就像看了一场漫长的电影,读到悲情的地方,甚至还会抹下几滴眼泪。读的累了,就会直接睡在躺椅上,然后在微微的风里醒来,便会看见老胡提着几条小鱼高兴地往这边走来,好像这风是在提醒她,老胡回来了。

等到冬天的时候,皑皑的白雪覆盖了每一个地方,在太阳光的照射下,纯白色绵延的圣洁无暇,连踩在上面都像是一种莫大的罪过。大自然一定是不喜欢人类的,韩秋雪忽然就有了这种念头,轻轻地踩在雪上,好像那雪是有生命的精灵,也会喊着疼,哭着跑回家里找妈妈。

韩秋雪就想起了雪孩子的故事,想着孩子们现在在做什么,想的深了,也没办法联系,这里的手机完全没有信号。韩秋雪于是和老胡一起堆起了雪人,堆了三个,老胡说自己的孩子还没堆呢,于是又堆了两个雪人,看着大大小小的五个雪人,两人意犹未尽的又堆了两个,看着凑成一家的雪人,两人开心地笑了起来。

回到屋里,壁炉里的火快要燃尽了,添了几根柴火,两人围在火炉旁暖暖地烤起了火。火苗淡出微微的光映在韩秋雪脸上,老胡便痴痴地看了起来,即使这面容就算不老去都算不得是漂亮的,可看在老胡眼里就是这个世界上最美丽的样子了。

老胡说,你真好看。韩秋雪应了一声,带满笑意的脸就变的更好看了。

吃完晚饭,韩秋雪从小儿子送来的几部电影里挑了一部叫做《夺宝奇兵》的电影,看着里面险象环生的夺宝情节,韩秋雪才知道电影不是只有关于爱情的才能让自己喜欢,很多事不去经历一回还真没有办法知道自己到底喜欢的是什么。

日子就这样一天一天过着,往来了两个春秋的浪漫,还没等到白杨树都长大,韩秋雪就在秋日的午后,躺在摇椅的睡梦中悄无声息地离开了人世。等到老胡钓完鱼回来,看着韩秋雪安详睡去的面容,还想着给她盖好毛毯的,可心里不知道为什么会生出异样的情绪,可能是那面容睡去的太甜美了,老胡莫名其妙地轻轻捧在了她的脸上,指尖触碰的瞬间好似这秋天突然就落入了冬季,什么都来不及做好准备,老胡慌乱地抱起冰冷的身体往县里赶去,可那也不过是无法接受现实的执念罢了。

后来过了很久以后,老胡也始终无法理解饮食那么清淡的韩秋雪为什么会突然就走了,或许是天见不得太过美好的事吧,又或许是老胡这一生得到的已经太多了。

那一天,白杨树的叶子枯黄地飘落了下来,老胡捧着韩秋雪的骨灰走过上面,来到湖边,划着小船到了湖中心的位置。老胡抓起一把骨灰洒向湖水,心里念叨着一路走好,一把又一把,直到骨灰坛里什么都没有了,心里也就什么都没有了。

回到岸边,老皮头和老秦已经等在了那里,这是从小玩到大的朋友里仅剩的三个人了,虽然后来都各自有了别的朋友,但是真要论感情的话,这三人无论相隔多远都是彼此心照不宣的好朋友。两人没有安慰,像往常一样聊起了以前的事,在几句相互的调侃里,老胡的眉头也终是舒展了不少。

之后的日子,老胡开始了一个人的生活。晚秋的天里,总是要下一场初雪的,秋雪的名字就是这么得来的。老胡站在湖边,不断地轻声呢喃着“秋雪”,回忆袭来,眼泪就再也止不住的流了下来。想念啊,想到无以复加又能怎么办呢,那就只有让眼泪一直流着了。过去的日子就像一把刀子剁着心头,即使痛到要死也不由自主的去想过去的点点滴滴。

在没有秋雪的日子,老胡想过很多次要振作起来,可每次收拾完屋子,就好像秋雪又活在了这里一样,心里愈是难受的要命。还好有吴翠环总会过来照看一下老胡,说一说话,要不是家里有尚小的孙子要照看,吴翠环是很想留在这里照顾老胡的,也许这就是爱吧,即使眼前的人从未真正爱过她也好,还是不忍心看他像行尸走肉一样地活着。

就这样隔了半年,附近的村子按上了手机信号塔,在一个很平常的中午,老皮头打来了求救的电话,说他一天也不想在养老院里待着了,叫老胡赶紧来接一下他,无论去哪都好,只要不在养老院里就好。

老胡木讷地挂断电话,洗了把脸,看着镜子里老气横秋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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