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像是高兴,倒像是别有用心,暗含深意。
送走江宛宁以后,卫青莱迅速敛了笑,又恢复了平日冷若冰霜的模样。
她清了清嗓子,“你出来罢。”
话音刚落,就见江淑宁打屋外进来。
方才,她是同卫青莱一道回来的。
昨夜她虽答应江宛宁,回头可以来尚宫局找她,却没想到人今日就来了。
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便躲到廊柱后头,没有现身。
“方才的话,你都听见了?”卫青莱问。
江淑宁点头,“回姑姑,都听见了。”
“多好的孩子。”卫青莱盯着江淑宁说,语气不大和善,“她待你是一片姐妹深情,再看看你,你都对她做了什么。
从前我不愿多说你,是觉得你不是个糊涂人,有些事不必旁人多言,你自己也该想通。
今日,我却忍不住要多嘴一句,你自小的遭遇与你三妹有何干,你若一定要恨,也别恨错了人。”
道理江淑宁都明白,她可以发誓,她不恨她三妹,真的不恨。
只是嫉妒,疯狂到常常令她失去分寸的嫉妒。
她心里很清楚,三妹是无辜的,那孩子自始至终从无过错。
可她呢,她又做错了什么?
只因她出生在长姐离世的日子,就该被无情抛弃?
这恨叫她如何放下?
她不会原谅,绝对不会!
*
江宛宁回到福阳宫,同阿依慕和楚晴一道用了晚膳。
饭后,她原本打算向阿依慕请教刺绣。
奈何心中烦闷,实在没这份心思,便说想一个人出去走走。
阿依慕和楚晴皆是心思细腻之人,江宛宁一回来,两人便看出她有心事。
但宛宁不说,两人也不愿多问,商量着亲手做份宛宁爱吃的麦芽糖糕,等宛宁回来哄她高兴。
甜丝丝的糕点一下肚,心情兴许就能好些。
从福阳宫出来,江宛宁并没有想去的地方,便顺着长街,一路走到了千鲤池。
隔着老远,她就瞧见楚昀就站在昨天那个地方喂鱼。
看来世子大人对这一池锦鲤的执念真的很深。
楚昀端着一碟子鱼食,靠在石栏上发呆,对围在池边,撑圆了嘴巴,努力拍水乞食的“锦猪”们视若无睹。
直到江宛宁走到他身边站下,轻咳一声,他才猛然察觉身旁多了个人。
见是江宛宁,楚昀松了口气。
之前两人已经说好,就他们两个人的时候,一切虚礼皆免。
江宛宁便没对楚昀客套行礼,直接从楚昀递来的碟子里,抓了一把鱼食撒下去。
“锦猪”们无声欢呼。
两人都没说话,默默喂了一会儿鱼,才几乎同时看向彼此,异口同声地开口问对方,“你有心事?”
默契惊人。
江宛宁“嗯”了一声,又抓了一把鱼食,用力抛洒出去。
“你有何心事,不妨说给我听听。”楚昀对她说。
江宛宁已经决定,不去深究启祥的死因。
但不追究,不代表不在意,更不代表心里不难受。
可她既然已经决定放下,便没必要将此事告诉楚昀,多个人陪她心里不熨帖。
于是摇头,表示自己不想说。
她又反问楚昀,有什么心事。
昨日,楚昀听说他皇伯伯派去追查郭启旭行踪的探子,今日就能回来。
一下学,他就兴冲冲的赶去勤政殿。
可得到的却是,情报是假,线索中断的消息。
虽说他心里一早就明白,找到郭启旭没那么容易,却还是难免为此感到沮丧。
眼下,整个大盛知他父亲死因存疑的人,不会超过十个,也绝不能让更多人知道,以免打草惊蛇,横生枝节。
楚昀自然不能如实告知江宛宁他的心事,便也摇了摇头。
于是,两人又面朝池子,各自默默地喂起鱼来。
楚昀见惯了江宛宁爱说爱笑的活泼样子,眼下这样无精打采,沉默不言的样子,看着实在别扭,也叫人忍不住担心。
为此,一向最不爱多管闲事的人,忍不住多嘴发问;“你自己跑出来,莫不是与三公主闹别扭了?”
江宛宁闻言,立马回说:“晴晴那么好,我怎么舍得跟晴晴闹别扭。”
“你也很好啊。”
楚昀这看似不经意的一句,惹得江宛宁心尖一颤,脸不由得有些发烫。
她很好吗?
emmm……至少在世子大人看来,她人还不错吧。
江宛宁心里明白,楚昀是关心她才会问她。
可楚昀自己尚有心事烦恼,她实在不想楚昀再为她的烦恼,更添烦恼。
思来想去,只与楚昀说,她有个友人突然离世,她是为此心里难过。
楚昀听后,将盛鱼食的碟子递到江宛宁手中,叫她乖乖站在这里喂鱼,不许胡乱走动,等他回来。
不等江宛宁问他要去哪儿,楚昀就转身匆匆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