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见无法抵赖,掌柜的又换了张笑脸,拉着米芽的手一副要说悄悄话的样子。 “年轻人就是太心急……你还不知道吧?咱们三个月实习期过后,还有一个考核。要合格之后才能转正。你放心,只要拜托了我,你的考核肯定没问题。” 米芽不为所动,满心都是自己那两个月的工资。 掌柜见她油盐不进,不由沉下脸来,威胁道:“你的合同我可还没盖章,现在什么都不作数,你告到官府去都没用。你要是从这酒楼出去了,只要我放话,全京城都没别的酒楼敢收你!” 掌柜恶狠狠地盯着米芽,像是要生啖她的肉。然而一有客人经过,他就赶紧换上笑脸,亲切地跟米芽说起工作上的事情来。米芽心中又升起那阵恶寒。 现在竟是连好聚好散都不能。 欢快的乐声从楼上跃进米芽的耳朵里,催着她抵到了矮胖的掌柜面前。米芽身躯的阴影将掌柜的脸笼罩住,这让掌柜显得有些色厉内荏。 米芽现在想一拳打爆这个奸滑掌柜的头,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她压低了声音,同样恶狠狠地威胁了回去。 “掌柜你不知道吧?我呢有收集票据的习惯,这段时间你跟文房四宝店的每一笔交易我都记录了下来,包括你们两人中饱私囊的那部分。东家重视的乐师们现在就在二楼唱曲儿,我要是一嗓子吼出来,你猜东家会怎么样?” “你!” 掌柜的怒气哽在喉头,为了不被旁人发觉,他只好生生咽下去。 “你别忘了你可是也拿了钱的,东家也不会放过你!” 掌柜瞪着米芽。米芽挺直脊背,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压在她头上的阴云忽然散开了。她忽然发现眼前的不过是一个小聪明有余的胖男人,而不是一座不可逾越的大山。 “你现在就不放过我!光脚的不怕穿鞋的,我要是栽了,拉你一个垫背的也值了!” 米芽快意输出,说完只觉得胸腔舒畅。 二楼忽然冒出一个声音来,是酒楼的东家。 “掌柜的——” 掌柜心一抖,眼神慌乱地扫了一眼米芽。米芽也看向二楼,挑衅地扬了一下眉毛,作势要往上跑。掌柜赶紧拉住她。 “别……” 他放软了语气,连连求饶。米芽这才停住,但还是跟他保持了距离。 “东,东家!” 掌柜回应的声音都在发抖。 “把我那坛上好的竹叶青酒端上来!” “唉!” 掌柜赶紧拉开抽屉,瞅了米芽一眼,轻蔑地扔出一个锦囊。 “多的就赏你了,赶紧滚!” 米芽翻了个白眼,跟高塔般立在原地,解开锦囊数起里面的钱来。碎银子夹杂着铜板,差不多接近五两银子。他从米芽身上薅的可不止这么点。 掌柜瞧他慢条斯理的样子,急起来。 “你怎么还不走?” 米芽摸出多出来的那部分钱,排在柜台上。 “老子不干了,赏你的,别客气!” 米芽解下褐色的店服,一并扔在柜台上。她大笑着跨出酒楼的大门,整个人沐浴在阳光中,畅快极了。 掌柜气得鼻歪眼斜,却还是得小跑着去端酒。 二楼的窗户边靠着的半边脸收了回去,这个青年男人脸上还是一副没睡醒的神情,瞧久了就会发现他其实有些呆滞。他安静地坐在宴会的最边上,毫不在意众人在笑闹些什么,别人劝酒也不喝,只管摩挲着手中的哨子。 “说到这笛子啊,还得是祈燃兄。他的笛音圆润空灵,最是一绝!” 酒楼东家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了,还在和青年人称兄道弟,就是不肯服老。他面色酡红,端着一杯酒大有点评乐曲界的意思。周围的乐师都乐呵呵地应和着,撺掇起被提到的李祈燃来吹一曲。 然而,任凭自己的小童百般提醒,李祈燃都置若罔闻。气氛冷了下来,东家有些不高兴。 李祈燃忽然站起来,像是睡醒了。众人以为他要找补,谁知他径直走了出去,走下楼,朝着大街去了。 “哎哟喂,少爷你等等我啊——” 小童哭丧着脸追上去,众人皆是一懵。 “这人怎么神神叨叨的?” “你不知道,李祈燃小时候掉河里差点淹死,”那人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脑子不好,除了擅长吹笛子,干其他的事情就是个二傻子。” 窃窃私语了一阵,场子再度热起来。刚才的不愉快翻了篇,众人又载歌载舞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