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在纸面上，画出一个圆圈，再带上一只尾巴，这便成了字母“a”。她顺其自然地动笔，继续写下第二个字母，笔尖尚未收起，一股大力拍下她的手臂，白色的纸张上瞬间多出一道犹如沟壑的铅迹。
“啪嗒。”铅笔落地。
蜜儿动了动僵在空中的手指，不知所措地抬头望了眼文老师。
“真不小心。”文老师慢悠悠弯腰，从蜜儿所坐的椅子下，捡起那支铅笔，递给蜜儿。
蜜儿一只手放在身前，一手放在桌子上，盯着文老师的脸，直到再次看到熟悉的表情。
蜜儿接过笔，把头深深埋在纸张里，笔尖下的字迹与方才相比，有些凌乱。
“蜜儿小姐，不知小文老师是否教过你，要尊敬师长呢？”
笔尖顿住。蜜儿唇瓣颤抖，她尝试开口，发现嗓子发紧，竟说不出一个字。
“没关系，文老师可以教你。”
头颅上方笼罩下一片庞大的阴影，蜜儿打了个激灵，猛然挺直脊背。庞然大物将她瘦小的身子整个笼盖住，两只粗壮的手臂如同藤蔓环到她的身前，握上了她发凉的手。
“来，看着纸面。”文老师生动的音色近在耳边。
蜜儿紧紧盯着苍白的纸面。此时此刻，她的小手仿佛与整个身体割裂开，在另一只大手的操控下，手中紧握的笔成了提线木偶，在纸面上留下漂亮的弧线。
窗外昏暗，台灯的灯光打在纸上，本应轻重分明的字母忽地糊作一团，重重叠叠的要冲出纸面。
蜜儿闭上眼，黑漆漆的世界里，只有手与笔在动。
“好了。”
蜜儿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纸上写下一串字符:respect。
“respect，尊敬。尊敬的意思就是，”文老师笑了下，“笑着对待老师，”他用手指牵起蜜儿的嘴角，“直视老师，”他捧过蜜儿的脸，“老师夸你时，要点头。”他摁下蜜儿的脑袋，“老师给你什么时，要表示高兴地收下。”
文老师把笔和纸递给蜜儿。
蜜儿被悬在悬崖上，系着脖子的绳挂在悬崖凸出的尖石上，身下无边无际的渊薮。
凉风一吹，她在山崖上晃晃悠悠，像春风扶柳，夏日立荷。
“谢谢老师。”蜜儿自然地接过纸和笔，她仔细地把纸铺在桌子上，整齐地写下“respect”。
respect，respect，r、e、s、p、e、c、t。
“嗯。”文老师满意地点点头，“真听话。”
听话？原来这就是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