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过的门。
片刻，扇形的光影裹挟住她瘦小的身体。蜜儿扬起下巴，咧开嘴角，冲哥哥道：“Merry Christmas!”
成绩单下来那天，蜜儿正盘腿坐在落地窗前。雪已停了，高大的玻璃那边，是生机盎然的草地。
她向往的世界，她所在的世界与她所向往的世界，只有一窗玻璃的厚度。
“哦小小姐，您真是太厉害了。”麦秸手里挥舞一张薄薄的纸。
蜜儿瞪圆安静，惊喜地跳起来，接过成绩单。草草扫了两眼，便知是个喜人的成绩。
“麦秸，我们去找哥哥吧！”蜜儿握住麦秸的手指，跑出房间。
“哦慢些小小姐，也许您会摔倒的。”
经过麦秸多次重复，蜜儿抑制住喜悦，放慢脚步。她蹦蹦跶跶，裙摆若海浪摆动，头上的蝴蝶结轻轻扑动，握着麦秸的手摇来摇去。
从房间到房间，看起来很远，走起来却很近。
她走着走着，慢慢停下来。麦秸疑惑，低头一看，蜜儿指着不远处一位五大三粗的男人。尤其是男人脸上斜斜横亘在面中的蜈蚣伤疤，愈显男人凶神恶煞。
麦秸笑了下，道：“小小姐，这位是刘叔。和少爷认识的。”
刘叔似乎注意到这边，阔步走上几步，在蜜儿面前蹲下来。蜜儿有些害怕地缩缩脖子。刘叔似乎并不在意，冲她咧嘴一笑。
蜜儿慢慢瞪圆眼睛，刘叔一口黄牙里镶嵌的几颗金牙，意外地与面上的凶神恶煞形成滑稽的对比。
“噗。”蜜儿想笑，又觉得不太礼貌，要笑不笑之间，就成了憋笑。
刘叔又做了个鬼脸。
蜜儿再也忍不住，捧腹大笑。
“什么事儿，这么开心？”紧闭的房间门骤然打开，哥哥背光而站，看不清表情，但听声音，大概心情不错。
“老大。”刘叔肃然端正。
“少爷，小小姐考了个好成绩哩！”麦秸高兴道。
“是吗？”哥哥道。
蜜儿小碎步跑到哥哥面前，双手递上成绩单。之后紧张地背起手，十指偷偷在后背互相打架。
她垂低下头，心脏跳动的声音近在耳边。她在等待宣判。
很久很久，哥哥才淡淡开口，说：“不错。”
短短两个字，蜜儿吊起的一颗心放下。她抬起头，紧皱的眉心舒展，笑容攀上眉眼，乌黑的眼眸里繁星闪烁。
“那我可以回家了吗？”
蜜儿稚嫩的声音回荡在长又长的走廊里，空气默契地一同沉默，仿佛四下无人。蜜儿眼底的繁星陨落几颗，她放低音量，小心翼翼再次道：“哥哥，我可以回家了吗？”
四下无人应答。
蜜儿捏着裙角，后退半步。四面涌来的不安渐渐漫上心头，又从心头，涌上双眼。
又是很久很久。
“回家？”哥哥的声音从阴翳里飘出来。语气里的问号令蜜儿陡然挺直后脊柱，她几乎要说出“不回了，不回了”。
好在下一秒，哥哥走出阴翳，温柔的吊灯光洒在他的脸上，他温柔一笑：“好，哥哥送你回家。”
送你回家。
蜜儿眼睫轻轻颤动，这四个字散去心底的不安。她仰起头，注视哥哥的眼睛，蓝眸晶莹剔透，真像贝加尔湖畔啊。
这双美丽的眼睛，也在注视着她。真诚而淡然，不带一丝欺瞒。想不到有什么理由不相信他。
蜜儿鬼使神差般点点头。她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