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读书。
想到这儿,她又想起一个人,眼神不由地一暗。
如果不是因为那个男孩子,她也不会让知夏去上海读大学,而她的知夏,要是在她的眼皮子底下,绝不会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知晓雯心中的恨意汹涌,却不敢再在知夏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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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自己的卧室,知夏感到胸腔憋闷,她深呼吸,把窗户打开一个小缝。
雨还在下,有丝丝缕缕的凉意袭来。
毕竟刚立夏,北方对于季节的反应总是慢半拍。
书桌中央摆着一本摊开的《夜航西飞》,刚看到一半。
知夏打开手机,在一道道裂痕里,她看到不久之前景宜给她发的微信:
[你这次去清迈待多久,一个月吗?]
而在此之前,景宜问她和谁去,她说是自己去,已经在爱彼迎上订好了房子。
刚刚,知晓雯一定是看到了景宜发过来的微信,然后打开她手机看完了全部,说不准还查看了旅行软件上订好的票务信息。
知夏并没有给自己的手机设置密码。
她叹了口气,头靠在椅子上,用丝巾蒙住眼睛。
想过知晓雯会反对,但没有想过她反应这么大。
不过想想,也是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在上海读本科的四年里,即使只是坐高铁去相隔不远的苏州玩,知夏都不愿意告诉知晓雯。
曾经有一次打电话,她对知晓雯说,周末想去苏州玩。
结果当时知晓雯在电话里的声音倏然间就变得严肃起来,盘问了一番她和谁去,准备住什么样的酒店,是否做好了计划,去哪个景点玩。
说到后来,知晓雯干脆让知夏去找她在苏州工作的老同学,让老同学带着她们玩。
知夏在电话里察觉到那种熟悉的窒息感,匆匆挂了电话,只说课程比较繁重,还是不去了。
这之后,无论去哪里,做什么,她都不会主动告诉知晓雯。
雨声渐渐减弱。
空气里飘着泥土的清香。
知夏在人体工学椅上闭眼靠了会儿,忽然感到小腹一痛,有热流涌过。
她暗道不好,去卫生间一看,果不其然是生理期到了。
这次有些提前,可能是因为前几天和景宜逛商场,没忍住吃了一碗冰。
处理好出了卫生间后,知夏就把窗户关上了。
屋外隐约传来一道关门声,很用力,带着怒气。
是从走廊尽头传过来的,那间房间是知夏爸爸妈妈的卧室。
一想到接下来几天的家庭氛围,知夏又忍不住叹口气,把丝巾蒙到眼睛上。
母女两人虽然各自待在各自的卧室内,但实际上谁也没睡,都小心听着外边的动静。
十点多的时候,知夏实在忍不住,想出去透口气。
她刚走出卧室要开家门,就听到知晓雯从房间走出来。知夏开门的动作一顿,等着知晓雯走入客厅。
“你去哪儿?”知晓雯冷眼瞧她。
“我去便利店买点东西。”说完,她开门走了出去。
下楼后才发现自己忘了拿伞,雨虽然小了,但还没有停。
知夏也不想再回去取伞,于是淋着雨,漫步到小区门口的便利店。
淅淅沥沥的雨中,便利店门口的那棵花树,粉白花瓣被雨水沾湿打落,铺了一地。
她走进温暖明亮的便利店。
其实没有什么买的,但看着琳琅满目、色彩纷呈的货架,心情好像也会变好一点。
知夏拿了几包黑巧和无糖酸奶,正准备去自助收银台前结账,忽然一个小孩子急匆匆地跑过来,嘴里念着“糖”“糖糖”。
她下意识地侧过身去躲,倒是没有和小孩子撞上,却把一旁货架上的东西碰掉了。
她忙蹲下身去捡。
这才发现,被碰掉的东西是避孕套。
除了上大性课以外,知夏以前没碰过这玩意儿。
她一阵尴尬,像是拿了烫手山芋一般,飞速地把东西捡起来。
站起身的瞬间,她突然察觉到眼前的光线暗了几分,一抬头,意外地撞上一道陌生又熟悉的视线。
知夏整个人都愣住了,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她嘴唇张了张,却没发出声音。
不知何时,盛怀风站在她面前。
他生得高大,带着一丝压迫感,视线从她脸上扫过,然后停留在她手中的避孕套上。
知夏尴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她想过很多次和初恋重逢的戏码——在同学会上,在咖啡厅里,在老友的婚礼上,甚至在早高峰的地铁上。
但绝不是此刻此刻,像这样,她在便利店里,手中举着一盒避孕套。
可是,她不知道,世界上没有最尴尬,只有更尴尬——
因为下一秒,知夏听到自己像梦游似的,开口问道:“你……我是拿了你要用的型号吗?”
盛怀风低垂的眼睫缓缓抬起,一双乌黑的眼瞳里闪过一瞬错愕。
然后,他慢条斯理地开口,声音中带着一丝玩味:“你拿的是最小号。”
知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