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阿章一时还是动弹不得。
照例说,夹了一层树脂膜的强化玻璃,发出的声响应该比普通玻璃要来得低,但刚才的声响仍比预期要来得强烈。如果楼下有行人通过,铁定会东张西望,寻找声音的来源。
问题在于隔着一条走廊,对面房间里那三名秘书的耳朵。如果她们出去吃饭也就罢了,若是留在办公室里,就算隔着两道厚门,刚才的声音也可能被听见。
听到异常声响的人,通常会本能地放下手边工作,竖起耳朵倾听。若在此时又听到另一个声音,应该会将两者联想在一起,判断发生异状,并赶过来看是怎么一回事。
阿章忍着不动,保持着静止的姿势。
过了三十秒,他才判断应该已经安全了。接着便放下手上的保龄球,看看颖原社长的样子。
他仍然被德勒三号抱着,但却显得毫无生气。看来已经停止了呼吸。受到重击之下,被弹离窗户大约十公分之远。他的皮肤已似乎已经破裂,可以看到鲜血从他的白发里渗了出来。
虽然出血量不多,但对一个动过脑部手术的人来说,受到这样的重击,肯定是没命了。
阿章压抑着心中的激动,赶紧确认玻璃的状况。
由于整片玻璃往内凹陷了几公厘,因此填充材料有一小部分产生剥落,但玻璃表面连一点小裂痕都没有。不过,细看之下,发现在玻璃的污垢上,却留下清楚的痕迹。
阿章立刻拿出抹布和刷子,擦拭起窗户上的污垢。之后,又看到了玻璃内侧有着隐约的脏污,大概是沾到颖原社长头发上的油分。而虽然以肉眼无法察觉,或许其中还有微量的血迹。
他再次拾起发信器,操纵起德勒三号。把无法动弹的周润民董事长右肩按在玻璃的脏污上,以摩擦的方式擦拭。
由于心情过度紧张,加上对自己所作的事情感到厌恶,他竟然觉得想吐,不过,重复几次同样的动作后,脏污就变得没那么明显了。
但一切还没结束。
接下来,他将周润民董事长的头部朝下,接触桌面。停留四五秒之后才往上移开。从远处望去几乎无法察觉,但似乎已经留下隐隐约约的血迹。
让遗体仰卧在茶几旁,之后将德勒三号归位,接上充电器,再关掉电源。
看看手表,从乘坐吊篮降下之后,大概经过了十分钟。
比原定计划超过了一大截时间。计划中还必须在填充材料内侧注入环氧树脂,让玻璃完全固定才行。不过,这项作业还需要花上五六分钟。
其实,就算不作补强,应该也不会有人发现真相。但他还是认为应该完成最后这个画龙点睛的步骤。
就在此时,运动背包中的手机响起。一看来电显示,是同事。
“……喂。”
“阿章哥,不好意思,我大概再十分钟就到。”
“到哪里?公司吗?”
“不是,是茂源大厦。”
没想到他居然这么早就会赶到。
“机车修好了吗?”
“不是,机车修不好。好像是有人恶作剧,在油箱里倒进东西。我是碰巧在机车行遇到朋友,就请他载我过去。”
“这样啊,那我就等你过来”
“你现在在哪里?”
“屋顶。”
“好的,我知道了。”
阿章挂断了电话。
事情不妙!再过十分钟抵达,就表示应该已经在附近了。只要看得到六中大楼,吊篮就会被发现。
总之,先用玻璃吸盘将被压到内侧的窗户再次拉回外侧。否则若有人从内侧推压玻璃,就会发现玻璃有松动。
接着,将填充材料剥落的部分用涂料底漆重新黏好,并且用学习遥控器把蕾丝窗帘恢复原状,之后他升起吊篮,回到屋顶。再把吊车沿轨道推回原来的位置。
当他处理掉作为凶器的保龄球时,正好听到屋顶铁门的敲门声。还真是千钧一发。
他擦掉额头上的汗水,走到门边开锁。
“不好意思,迟到这么久。”
“没关系啦,倒是你还真惨啊。”
“就是说啊,我看凶手八成是那个住我楼下的家伙,之前他还嫌我的机车声音太吵。……嗯,应该错不了。可恶!那个臭家伙,绝对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同事推着吊车,嘴里还不停发牢骚。一头没绑好的马尾长发,因为满腔怒火而左右摇摆。
“对了,阿章哥,为什么把屋顶的门锁起来啊?”
右手手腕隐隐作痛。看来是在撞击的瞬间扭伤了。自己真是太轻忽十六磅保龄球产生的后座力对手腕的冲击了。
不过,若要继续待在屋顶度过这段无所事事的时间,根本是近乎疲劳轰炸。
由于迟到理亏,同事表示今天所有清洁窗户的工作都交给他。原本是应该高兴都来不及的。况且,考量现在手腕的状况,可能连用刷子都有困难。
不过,随着时间过去,内心无法言喻的不安也越来越明显。
或许,在哪个环节上犯了致命的失误也说不定。
虽然心中期望着万无一失,但仍然忍不住思索是哪个环节疏忽了。
清洁完东侧最后一排窗户时,同事的吊篮上升到屋顶。
“接下来换北侧窗户。”
同事一面说,一面操作着吊篮的仪表板,将吊车移向北侧。
看着同事的动作,阿章突然回过神来。
北侧的窗户。
刚才董事长办公室内虽然有些昏暗,但似乎有微微的光线从正前方与左侧射入。因此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