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仍然翻江倒海,无法平静。 话说到这个份上,对方什么意思她再清楚不过。以前还能装成协议夫妻装聋作哑,现今顾南言的行事作风已经大大超出协议夫妻的范畴。 马车沿着来时路往回走,经过麦田,驶向县城。 明明解决了河间府分店的大难题,苏紫萍心里却更忐忑。 她宁愿小顾像商人一样跟她要求冠名费,损失费,可是没有。 于是心里暗暗下决定,每月要给小顾更多的生活费才行。 途径书铺,苏紫萍叫住马车,“师傅,停一下。” 转头对顾南言神秘一笑,道:“走,去书铺看看,有礼物送你。” 顾南言微怔,一脸迷茫跟苏紫萍下了车。 书铺老板看见苏紫萍,主动抱着一摞书过来,“苏娘子,你要的书送到了,可费了我好一番功夫。” “谢谢老板!”苏紫萍从荷包摸出一些碎银递过去,笑眯眯道:“不用找了,剩下的就当您的辛苦费。” “喲,那真是多谢了!” 苏紫萍将厚重的一摞书递给顾南言,“你去河间府那几天,我私下翻了翻往年的会试题目,然后订了几本书,你看看有没有用?” 顾南言大惊,满腹疑虑不知从何问起。 那时他还没参加乡试,苏紫萍就知道他能考中?还为他准备了会试题目的参考书? 她一个闺阁女子,真能看懂会试考题? 翻开一两本书,看清书本里面的文字时,更为震撼。 好些都是前朝失传已久的孤本,可想而知有多珍贵。 这真的是一份…很大的礼。 他的娘子,到底有多少惊喜他不知道? 苏紫萍一看顾南言的表情便知对方非常满意,轻轻扶了扶鬓间的白玉桃花簪,矜持道:“不用客气,就当是给你的回礼。” 顾南言嘴唇蠕动片刻,竟不知该说什么好。 这份大礼,可比那支簪子贵重多了。 出了书铺,顾南言将一摞书本放到马车上,再回头,见苏紫萍站在街上未动,好奇走过去,扯了扯苏紫萍的衣袖,“娘子?” “嘘!”苏紫萍将食指放在唇畔,又朝不远处的赌坊门口指了指,“小顾你看,那人像不像李秀才?” 顾南言定睛看去,只见一个蓬头垢面的男子正提着裤腰带大摇大摆往赌坊里面走,看样子是刚撒完尿,袍角处还沾着一些水渍,是不是水就无从而知了。 “……有些像。” “肯定是他!”苏紫萍十拿九稳,“李高炎走路外八字,且右脚撇出去的角度比左脚大,一定是他准没错!” “……” 这得观察多细致,才能连一个人走路的规律记得清清楚楚? 苏紫萍浑然未觉顾南言的小情绪,兴致勃勃地分析,“吴家和张家找了他那么久,他竟躲在赌坊? 我听说他娘给他找了邻县赶鸭子的富户结亲,对方给了他们家不少定金,兴许全都拿去赌了…” 话音未落,眼睛投下一片漆黑的阴影,下一秒,眼部传来温凉的触感,是被顾南言宽厚的手掌遮住。 “…太脏,别看。” 苏紫萍于一片黑暗中炸了眨眼,眼睫毛轻轻刮擦过对方掌心,然后那只大手抖了抖,继而紧紧附住那双眼睛,另一只手穿过苏紫萍的后背,再使劲一托,直接将苏紫萍拦腰抱起, “哎——小顾——” 天旋地转,再回过神来,已经上了马车。 “师傅,回府。” 淡淡的嗓音没什么感情,垂下的眼睫遮住了无法言说的情绪。 苏紫萍拍了拍胸脯,惊魂未定。小顾向来守礼,何曾如此唐突过?刚才可真把她吓坏了,还以为小顾要把她扔出去。 啧,看来小顾恨惨了那李高炎。也对,要不是张二痞抢着吃了那块烀饼,现在被迫弃考的就是顾南言本人。 苏紫萍敲了敲车窗,“师傅,到家后你去张家还有吴家报个信,就说李秀才在兴盛赌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