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正常人看到我和谢婉茹,可能都不会问我有没有事,”程今笑着说。
她上前一步,微微凑近,“还有就是,许西泽,我发现你好像还挺关心我的,是吗?”
许西泽抬起眸子,看向她的眼睛,视线相交的一瞬间,程今愣了一下,才意识到自己怎么把心里话问了出来。
看许西泽的眼神似有茫然,程今抬手在他眼前打了个响指。
“嘿,我就开个玩笑,不会真被我说中了吧?”这样应该能蒙混过关的。
她没有闪躲,直直地看着许西泽,下一秒,果然看见他的脸色变得柔和起来。
“是啊,”许西泽说,“我在关心你,听出来了?”
风吹过树梢,阳光从缝隙间漏下来,程今张了张嘴。
与此同时,身后的教学楼里响起悠扬的预备铃声,她听见自己的心跳好像停了一瞬,又好像突然变得速度很快。
就今天吧,她想。
余光里有两个老师正从教学楼的方向过来,她压抑住自己的心动,飞快又低声地问了许西泽一句,“晚上有空吗?”
“什么?”
“我说,晚上有空吗?”程今心跳如擂鼓,“一起吃饭?我有事想跟你说。”
*
高三教学楼在里面那栋,许西泽目送程今回了教室,踏上楼梯,刚走两步,迎面碰上了夹着课本去另一栋楼上课的班主任陈光海。
班主任是个身材微胖的年轻人,鼻梁上架着一副太阳光下会自动变色的眼镜,被5班同学们戏称为变色眼老陈。
“许西泽?”陈光海扶了下已经开始变色的眼镜,像是瞧见了什么稀奇事,“马上上课了,你不回教室,一个人在这乐啥呢?”
许西泽垂下嘴角,面无表情地看向他,“……”
变色眼镜彻底变成了黑色,陈光海活像一个逗完小孩就翻脸不认人的老流氓,从喉咙里轻笑了一声。
“行了,快回教室,”错身走开两级台阶,他又想起来,回头道,“对了,你爸刚才来办公室了,现在估计正和你们数学老师说话,我就跟你说一声,你该上课还是……诶许西泽!”
陈光海一步跨两级台阶,托住了许西泽的后背,他刚才差点一脚踩空从他眼前栽下来!
“上楼梯怎么还走神呢!”陈光海一阵后怕,这么宝贝的尖子生,摔出个好歹来可怎么办?
他干脆又上两级台阶,正面对上许西泽,想着还是再啰嗦两句,却忽然被许西泽抓住了胳膊,16岁的男生,力气大的惊人。
“陈老师,你刚才说,我爸,”许西泽声音沙哑,好像废了很大的劲才从喉咙里挤出来,“他什么时候来的办公室?”
“没来多久,就,”他抬手看了眼手表,“五六分钟前?反正没超过十分钟。”
那就是,刚刚和他分开之后,许群山就转头来了老师办公室。
可他原本说的是公司有事要先离开,怎么会……
上课铃声在头顶乍然响起,电流穿过喇叭的空洞,显得刺耳又尖锐。
许西泽垂在身侧的手指蜷缩了一下,扶住了手边的栏杆。
刷了黑漆的细柱通体冰凉,触到皮肤的一刹那,像是平白往人身体里灌入了一道冷气。
秋日的阳光顺着楼梯拐角的斜影投落过来,他站在无风无浪的暖意里,却忽然打了个寒颤。
*
关于程今刚做完国旗下的演讲转头就被请家长这件事,20班的人基本都不知道。
所以当程今回到班级的时候,一整个班的昔日校霸给了她最狂野的欢迎仪式。
欢呼声直到数学老师抱着一摞卷子进门才戛然而止。
接下来的一整天,像是商量好了似的,几乎每节课的老师都带来了一套随堂测试卷。
轮番轰炸下来,连平时心态最好的张丘都有点崩,下午放学的时候半个身子趴在桌上哀嚎:“不行了不行了,来人,扶朕就寝。”
上周班里换了座位,张丘如今就坐在程今后面,双手往前碰到了程今的椅子。
她正和旁边的严沫说话,就听见耳后“咣当”一声巨响。
空置的椅子后背挂了个满满当当的书包,本就不稳,张丘的手没个轻重,把椅子搭得直接翻倒下去,课本和文具散了一地。
旁边的同学吓了一跳,手一抖,又打翻了水壶,从桌上倾斜而下的水流顿时洇湿了地板和一部分书页,一片狼藉。
“卧槽!”上一秒还在躺尸的张丘迅速爬了起来。
其他同学有人手快捞起了还在流水的水杯,有人捞起了快湿透的课本,事情仿佛就发生在电光火石的一瞬间,救场的人火急火燎,全场唯一的受害者程今却愣在原地,仿佛在看着别人的热闹。
事实上,从早上和许西泽分开之后,她的右眼皮就一直在跳。
连写卷子的时候都有点心神不宁,总觉得好像要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
可当坏事真的发生了,她又突然有些茫然,不知道为什么,依然没有如释重负的感觉。
湿透了的书是今姐的,惹事的没惹事的都面面相觑,不大敢说话。
程今看了他们两眼,叹了口气,摆手道:“没事,别弄了,放窗台上晾着吧,晚上风大,干得快。”
说完,她也没拿书包,转身就出了门。
和许西泽约的晚饭,她下课耽误到现在,估计这会人家都已经在校门口等着了。
上次也是让他等,可不能次次都让他等。
然而程今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到校门口,却并没有看见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