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婢。
顾让瞥了眼:“不会醒。”
顾让动作很快,一下消失在顾嘉善的视线里。但没过多久就回来了,递给顾嘉善一个折起来的白色手帕。
顾嘉善接过来打开帕子,发现里面包着桂花糕。
“哇,你哪里搞来的?”她迫不及待地拿起一块塞到嘴里。
顾让重新盘腿在顾嘉善身旁坐下:“御膳房里偷拿的。”
语气平淡,好似一点没觉得不对。
顾嘉善一乐:“你在宫里怎么跟做贼似的,不是翻墙就是偷糕点。”
她把桂花糕递给顾让,见顾让摇头拒绝,就缩回手自己拿着继续吃。她吃完就开始犯困,头一点一点的,过了会儿身子就往旁边一歪。
顾让见状靠过去,伸手一拢,让她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顾嘉善惊醒了一瞬,迷迷糊糊道:“我母妃来了看见会骂我的……”
“睡一会儿,我守着。”
“不行,这样你会累……”她音量渐低,说着说着就没了声音,头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佛堂很冷,顾嘉善坐在冰冷的地砖上,睡得很不安稳,直往顾让怀里缩。
顾让解了外衣裹在她身上,她才安生下来,呼吸声均匀。
顾让安静坐着,等天明。
……
顾嘉善是被顾让摇醒的,醒来时天光已微亮了。
“跪好,你母妃过来了。”
顾嘉善迷迷瞪瞪地从顾让肩上直起身。
顾让把披在她身上的外衣拿回来,顾嘉善打了个寒颤,人瞬间清醒了。
顾嘉善看着顾让动作麻利地穿回外衣,有些呆愣:“你一晚上都没走啊。”
好像睡前顾让确实有说过她守着的话……
顾嘉善没想到她真的守了自己一晚上,一时心下感动不已。
呜呜,她这个六妹妹实在太好了……
顾让见人清醒了,只是表情复杂,不知在想什么,只好又重复了一句:“跪好。”语罢在昏倒的女婢后脖颈上按了下,而后从一旁的窗户翻身出去。
女婢悠悠转醒,只觉浑身酸痛,尤其是脖子那块。她转了转脖子,见顾嘉善还在原处跪着,惊疑不定。
“公主,奴婢……”
顾嘉善瞟她一眼:“哦,你昨晚说着说着就睡着了,本公主怎么叫都叫不醒。”
女婢迟疑:“……是这样吗?”
顾嘉善瞪着她:“那你的意思是本公主骗你?”
“没有,奴婢不敢!”
言语间,兰妃已开门进来走到顾嘉善身边。她穿一身淡雅宫装,手腕上缠着一串佛珠,走动间佛珠在衣袖间若隐若现。
顾嘉善不等她开口,膝行过去抱着她的腿:“呜……母妃,儿臣知道错了,儿臣再也不敢了,你别生气了,儿臣的膝盖都青了……”
兰妃看着自己这个女儿,无奈极了,自己三令五申不准她与洗萃宫的人走近,结果顾嘉善也不知是哪根筋搭错了,每次都是左耳进右耳出,甩开女婢就去找顾让。
现在好了,宫宴上那一闹,所有人都知道她锦闲宫与洗萃宫相亲。
“你啊!”兰妃不由叹气,“你知道错了就好,顾敛顾让是什么人,你靠近他们就没法安生。”
虽然当下崇文帝态度一改往前,宫中局势大变,贤贵妃一夜间倒台,洗萃宫瞬得圣宠,可帝心难测,谁知道日后会怎么样。顾敛顾让身份敏感,注定处在风口浪尖上,她的宝贝女儿头脑简单,面对阴谋诡计恐怕会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
思及此,兰妃狠下心:“你这几日都给本宫待在房里抄写女则,不准再往外跑。再让我发现你去找顾让,我就打断你的腿。”
顾嘉善点头如捣蒜。
先把母妃哄骗过去再说。
顾嘉善一直在自己寝宫里待到傍晚,无聊透顶。她哪里是静得下来的性子,一天过去了,女则一遍没抄完。
她正苦恼着,就听见窗棂那边发出叩叩声。
顾嘉善走过去开了一条缝,随即看见顾让那张面无表情的脸。
她一惊:“你怎么又来了?……又翻墙来的?”
顾让没否认,从窗隙间递给她厚厚一沓纸。
顾嘉善接过来,再抬头时窗前哪里还有顾让的身影。
她翻看着手中的纸,一愣,又数了一下。
十遍女则。
字迹与她的一模一样。
一瞬间福至心灵,顾嘉善忽然就明白了顾让昨晚让她写字的用意。
她本来应该开心的,因为顾让待她越来越好了。
可不知怎的又有些难过。
顾让还带着伤,宫宴上发生的事惊心动魄,她处于事件的中心,肯定比自己还提心吊胆,却连夜过来守着自己,一整晚没睡。十遍女则一天就抄完了,顾嘉善用脚趾头猜也能猜到,她回去之后肯定没休息。
自己不过为她说了几句话。
顾让就待她至此吗?
呜呜……世上怎么会有像她六妹这般善良的人……
顾让不知道顾嘉善小小的脑袋里又脑补了什么。
福吉福远被光明正大的调来了洗萃宫,搬到了偏房住,平日跟在顾敛身边伺候他。
她难得有些轻松,此刻正倚在院中的躺椅上,等晚鸟飞过,准备打一只烤来当夜宵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