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还在等你的指示。” 赵开没有说话。 戚风试探着道:“主子,你是不是……不想回去了?” 赵开沉默一瞬:“还有半年多的时间,我和她就要成亲了。” 戚风一下就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谁也没想到事情最终会这么发展。 “我当初是不是不应该答应他……”赵开低声喃语。 戚风听清了,迟疑道:“可是你不答应,如今的局面也不会是这样。” 赵开绷着脸,眉间升起一股显而易见的烦躁。 戚风继续道:“东叔他们知道你出宫了,很想见你一面。” 赵开偏过目光,看向屋子一角,那儿端正摆着明黄的赐婚诏书,好半天才道:“我再想想。” · 顾让特地选了天气晴朗的一天和顾敛一起去给杨嫔扫墓。 顾敛第一次来乱葬岗,有些无所适从。 乱葬岗遍地白骨,裹尸草席是这块土地上最常见的东西,第二常见的是一半插在烂泥里一半裸露在空气中腐朽了大半的尸体,有的是腿,有的是头,有的是半边身子。 相比起来,属于杨嫔的小坟包简直是一块净土。 鼓起的小土堆前立着一块四方的木板,只阴刻着一个“杨”字,连描墨都没有,很有顾让的风格。 顾敛被勾起了久远的回忆,一时竟有些近乡情怯。 他没想到,再次与母妃见面会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顾敛出神伫立了半天,才道:“母妃,我来看你了。” 他从地上的竹篮里抽出三支香,点燃祭拜。 顾让也敬了三支香。 一时无言。 一阵风吹过,顾敛惘然道:“也不知道母妃在下面过得如何……” 顾让道:“她已经往生了。” 她给她念过往生经,应当是灵的。 顾敛打起精神:“这么说,母妃可能在我们看不到的地方生活得很好。” 顾让:“或许。” 顾敛蹲下来烧纸钱,一边看着纸钱被烧成烟灰一边缓缓道:“潼州那回,我掉进江里,救我的人另有他人。” 他没有听见顾让的回话声,但能感受到顾让的目光落到了自己身上,深吸了一口气,才接着道:“是早该死去的舒亲王,他没死。……他还说,还说他才是我们的父亲。” 他有些凌乱地说道:“我不知道该不该信他。如果他说的是真的,那我……” 顾让平静道:“你骗他你信了就好。” 顾敛愣住,转回头看向顾让,表情有些空白。 “我也见到了他,就在上个月。”顾让道,“他想当皇帝。” 顾敛表情空白了很长时间,微微张着嘴,显得既吃惊又呆滞。 顾让似乎叹了一声气:“谁都想当皇帝……” “那你失踪也是因为……” “没打过。”顾让道,“昏了一段时间。” “那你有没有事,他、他有没有把你怎么样……” “没有。” 顾敛感觉脑子乱成了一团浆糊,语无伦次地解释:“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他说如果你找上门,不会对你手下留情……他身边的人看起来都很厉害,我怕你只身犯险……我不知道他也来了京城……我后来想和你说的,只是不知道怎么开口……我不知道会害你受伤,对不起……” “不用道歉,我也瞒过你,扯平了。” “能、能扯平吗……” “能。”顾让道。 过了很久,顾敛才勉强平复下来,从纷乱如麻的思绪中抽出了一个问题:“什么叫我骗他我信了就好,”他十分茫然,“那我到底是谁的孩子。” 他以为顾让会一如既往给出一个肯定的答案,顾让却说:“我也不知道。” “如果他篡位成功,你也能成为储君,但会被人指摘出身不清白。舒亲王兄弟阋墙叔嫂通奸的污名都会转移到你身上,所以在世人眼里,你最好是皇帝的孩子。”顾让顿了顿,“他也最好失败。” 顾敛听得有些晕:“那我还骗他干什么。” “不然和他争执吗?” 顾敛闻言更恍惚了。 纸钱燃尽后,两人下了乱葬岗。山脚下停了一辆马车,福远见两人下来,忙迎上前接过了竹篮。 乱葬岗在视野中消失,马车外由静谧变得喧嚣,顾敛的心绪彻底平复下来。 他看向顾让,问道:“你和赵开的吉日定了吗?” “定了,在秋分。” 顾敛组织了一下言语:“他待你如何?” 顾让道:“很好。” “是吗?那就好……”顾敛安静下来,似乎不知该说什么,事实上,他对于赵开的印象仅仅来自于那七日大比,的确耀眼,方方面面都将所有人的光彩都压了下去。 但他从未与他交谈过,对于他即将成为自己的妹夫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马车在公主府门前停下,正是酉时,厨房里已备好了晚膳。疏芩见顾让回来,便叫厨房把饭菜摆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