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折可存道:“王爷高见,若方腊走杭州,那便不只是走走,很可能会有再下杭州的心思!”
姚平仲挠头道:“若他败军有十几二十万,杭州城又不比当时方七佛攻打的江宁,足有六七万人防守,那方腊强攻之下,倒真有可能短时间内打破城池!”
张宪在旁道:“就算不派伏军出去,我们都没有六七万人,真派了人去湖州那边埋伏,城里顶多也就剩下一万多人。”
杜壆皱眉:“一万多人守城,那四方城墙一面顶多只能分三千来的防守,杭州这么大,分散开就没多少了,方腊二十万大军倘若强攻……何止会短时间打破,怕是眨眼就要破掉?”
折可存道:“不止如此,但凡城门处还要加派人手,十八城门就算不计水门还有十三座,要如何安排?何况军兵也得休息,若是童枢密追逐不及,岂不是这些兵还要分成两班?”
他此言一出,众人皆不再言语,都望向赵柽。
赵柽笑道:“所以方腊一但断定我们在湖州伏击,那定会强攻杭州,拿下杭州后便与后面那些州府连成一片,互相照应,可攻可守,战况进入对峙局面。”
折可存道:“王爷,那我们在杭州设下埋伏,等着方腊钻进来就是!”
赵柽点头,喝了口茶后思索片刻道:“本王这里倒是有一妙计,可以让方腊自投罗网。”
几人纷纷问道:“王爷,是何妙计?”
赵柽道:“可曾听过说三分?”
四个都是点头,姚平仲道:“军中好讲此事!”
折可存也道:“小兵都耳熟能详。”
赵柽笑道:“诸葛武侯有一计,我看不妨借来用用……”
几人不解,赵柽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然后展给四个看。
四人一望之下都是呆住,折可存最先反应过来,急忙站起行礼:“王爷深谙虚实之道,可存佩服!”
赵柽将纸轻轻放到案上:“具体如何行计你们研究,现在就去准备吧。”
四人站起告辞,片刻后,赵柽也起身走出门外,这时星月满空,似乎在预兆着明日是个好天气……
赵柽询问送信之人,得知是发生在昨天午间的事情,苏州距离杭州并不算远,也就三百多里,方腊如果决意撤退,那么先头骑兵斥候很可能已接近了杭州。
而方腊的部队倘若急行的话,估计最早明天,最晚后天便会到达杭州。
赵柽随即又招折可存几人议事,询问布置事宜,几人说了一遍城外城内的埋伏陷阱等等。
赵柽听完后摇了摇头,道:“不够!”
几人急忙询问,赵柽道:“都附耳过来……”
翌日上午,杭州东城主门东泰门,吊桥平放,城门大开,并无军兵看守,只有三三两两百姓,在清水泼道,竹帚扫尘。
城头之上也看不见多少兵丁,城楼前方赵柽身穿雪白宽袖大袍,正面无表情地坐在一架瑶琴之后。
琴尾焦黑,是为焦尾,旁边香薰,青烟缭绕,两名小童侍奉左右,一持拂尘,一捧如意,额头点朱砂开智,唇红齿白,玉琢粉雕。
赵柽手指轻轻一拨琴弦,瑶琴顿时发出清脆悦耳声响,因在高处,悠悠扬扬传出极远。
赵柽忽然露出一抹微笑,朗声冲城下道:“方教主,东京别过,由来可好?”
没人回应他,城下除了那几个门前拾掇的老者,旁无一人。
他转眼恢复了没有表情的面容,继续坐着,片刻后手指再次拨动琴弦,脸上又出现一抹微笑,朗声冲城下道:“方教主,东京别过,由来可好?”
城下还是没人回应,便是连鸟都没有飞过一只。
又过半晌,赵柽再一次重复之前表情动作,“方教主,东京别过,由来可好?”
城外依然没人回答,赵柽也不动弹,就这样重复着动作和话语,直到傍晚太阳下山。
看着天色渐晚,他这才扶着琴架慢慢起身,坐了一天,身子都麻了。
两旁的小童更是一屁股跌在地上,扁了扁嘴,差点直接哭出来。
赵柽见状笑骂道:“没出息的东西,本王可一直不动,你俩每半个时辰就坐着歇息,哪里来的这般乏累?”
一名小童摸了摸肚子,嗫嚅道:“王爷,饿……”
赵柽摇头:“随本王前去吃喝,每人一只烧鸡。”说罢向城阶处走去。
两名小童闻言不由眼睛一亮,急忙爬起来紧紧跟上……
转瞬上午过去,城外平静祥和,看不出任何变化,但就在太阳刚到正南后不久,肉眼可见,东北方向的官路上扬起了滚滚烟尘,竟是一只骑兵队伍,后面不知道带了多少人马,直奔城池而来……
方腊此刻心中急躁,脸色也不好看,只因当日没有听从吕将的计策,北上攻打江宁,扼守长江天险,乃至如今频频失利。
苏州没拿下来不说,还丢了湖州杭州,迫不得已南撤,又舍弃了已经打下来的秀州。
而方七佛那边,更是整个大军都被打散,人也不知所踪。
方腊不得已只好安慰自家,待返回睦州后,重整旗鼓,重头再来,这次绝不去打苏州,而是往江宁三镇去抢长江天险。
吕将再次献策,说回返途上可以借机重夺杭州,形成北部门户,与宋军暂成对峙局面。
方腊一听有理,便不作犹豫,直奔杭州而来。
而湖州那边也没放弃,他听吕将安排,先一步派快马斥候前去探查,若确有军兵埋伏迹象,那这边就直接强攻杭州!
不过眼下大军已临杭州城下,他却有些疑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