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有些恼怒,但做他这行的,什么难搞的人都遇到过,好好说话好好沟通是从业基本素养。
“陈先生,我是工作室的负责人,您的合同是与我签的,合同只约定了服务内容没有约定不能更换导游,只要我们保证合同约定的服务质量,就不算违约。”
陈孚冷笑,目光始终锁在宋舟身上,“你们的服务质量就是接机让我等半天,出门就撞树,路线毫无特色,还要我自己开车?”
安新彦耐心沟通,“您不满意的地方后续我们会改进,接机那天发生的事情我们已经沟通好了补偿,您当时没有表达异议。”
陈孚往椅背上一靠,压下心里那股邪火,从容不迫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导游宋舟。
他想起十年前那个小学妹宋舟来,也不知为什么,那个时候她就成天躲他,跟躲瘟疫似的。
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竟然还是这样,这一副事不关己无动于衷的架势,看样子今天她也是铁了心又要躲了。
可他这次偏不想放她逃。
陈孚摆出严肃姿态,像谈一笔正经生意,“我不同意换人,你们要是换人我就按合同追究你们导致我出车祸的责任,你们的补偿方案我看了并不等于我同意了。”
这番话终于让宋舟这只躲进壳里的蜗牛有了反应,她抬起眼帘看向陈孚,眼里充满疑惑和探究。
他不像是在开玩笑,恰恰相反,他很严肃,一张板正的脸写满认真。
这样的陈孚宋舟没见过。
目光沉静有如深潭,平稳无波,眉眼轻展,唇角似笑非笑,一副静静等待对手俯首称臣的模样。
他变了,变得深沉,此刻的他,像一匹成熟的狼。
他们无形中僵持着,像猎物与猎手的对峙。
纪清在一旁吃着早餐看热闹,目光在几个人身上来回穿梭,这会大概都看明白了,莞尔笑道:“我建议也别换人了,都去吧,人多才好玩。”
陈孚断然拒绝:“我只需要一个导游。”
纪清大方道:“那另一个我请,我跟你们一起走。”
陈孚依然不松口:“各走各的。”
纪清不理他,转头向安新彦咨询报团的事。
严肃气氛被打破,陈孚的目光终于出现波澜,宋舟僵硬地吐出一口气,移开视线随意抓起眼前的水杯猛喝一口。
一种奇怪的感觉在她心头盘旋——她居然能与陈孚对视那么久,且没有明显败下阵来。
她感觉自己此刻就像是武侠小说里苦练神功不成的人突然被打通了任督二脉,经脉通畅,身体变得轻盈而温暖。
宋舟忍不住想笑,余光里忽然瞥见陈孚似乎盯着她手上的水杯在看。
她不自觉拿起水杯来看,看了一会没看出什么异常,再看面前的餐桌,身体忽地一震——她喝的是陈孚的水杯!
全身血液瞬间就沸腾了起来,明明喝的是水,口舌却焦枯干燥有如吞了火球。
宋舟闭了闭眼,一咬牙一狠心,索性装作不知道,端着杯子假模假样去拿早餐。
陈孚对着她的后脑勺喊道:“帮我拿一杯酸奶。”
宋舟顿了下脚步,没有回头。
错拿的水杯被她送到了餐具回收台,她随便拿了些吃的,替陈孚拿了杯酸奶,想了想,倒了两杯茶水,走回座位坐下。
酸奶给陈孚,茶水……顺便也给陈孚,嗯,只是顺便。
陈孚静静看她红着脸做完这一整套掩耳盗铃的动作,觉得实在有意思,他先着重喝了那杯茶,慢条斯理地,喝完还要点评:“这茶比我刚才自己倒的那杯好喝。”
“……”
宋舟知道他什么都看见了,忍不住在心里骂他神经病,脸上却挂着笑,“你尝尝酸奶,更好喝。
陈孚没多想,端起酸奶就喝,一口下去差点没吐出来——宋舟给他拿的是完全不加糖的手工酸奶,而他非常不能吃酸。
一张俊脸被酸得五官变了形,宋舟诡计得逞,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只是一想到自己刚才落了把柄在陈孚手里,她又连忙虚掩口鼻,低眉偷笑。
陈孚好不容易咽下那口酸奶,连喝几口茶水压惊,正要生气,抬眼一见宋舟偷笑的模样,霎时只觉似有一阵清风吹过,体内那股邪火瞬间便没了踪影。
他盯着宋舟看了好一会,不知不觉勾起了唇角。
宋舟察觉到他在盯着自己笑,刚冷却下来的血液立刻又翻滚上来,一张脸蓦地就红了。
心头敞亮了,不愉快也彻底消解,陈孚不自觉端起酸奶又喝一口,再次被酸到想吐,宋舟马上制止他:“浪费可耻。”
陈孚立刻被迫想起两日前那顿饭,嘴角下意识抽了一下。
因为没有听宋舟的劝,那顿饭最终还是点多了菜,三个人吃到后面吃得很辛苦。
然而每一次陈孚准备放下筷子,宋舟就会状若无意地来一句:“浪费可耻。”逼得他硬是把一桌菜都吃完,撑得他晚上回到酒店还要去健身。
“我去加糖。”陈孚端着酸奶准备起身,一转念坐回来,把酸奶往宋舟面前一放,“你去给我加。”
“为什么?”宋舟脱口问道。
“你自己说的,本次旅游相关的吃、住、行、玩,任何要求都可以提,酸奶加糖都不能满足,那你们涉嫌虚假宣传。”
宋舟又想翻白眼又觉得好笑,旁边的纪清幽幽来一句,“加糖会胖。”
陈孚才不在乎,“胖死我乐意。”
纪清耸耸肩不再理他,陈孚回头盯着宋舟,宋舟偷摸扁了扁嘴,拿起酸奶去加糖。
陈孚将她的小表情全都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