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力打了个大哈欠,眼睛睁开一条缝:"不睡了,不睡了。寿春,我要洗脸。"寿春起身去准备。
寿春端来一盆水,毛巾浸湿拧干,帮柔宁擦脸。"嘶~好凉!"桑宁龇牙咧嘴道:"不过清醒了。"
时候尚早,二人去搴芳园赏花。晨露滴滴花瓣上,清香扑鼻入心扉。海棠,薰宁,芙染,夕雾,木槿……皆是奇花异草,棂兮梓颖。二人一路走一路聊,这些花她们认识的没几朵,不过赏心悦目就得了。桑宁一路叽叽喳喳,寿春有一搭没一搭应着。
出了搴芳园,再行一盏茶的功夫,便到了桑宁上课的小书房。谁成想,顾庚早在门口等着了。桑宁奇道:“老师来得比往常早多了!”
顾庚倦意未消,打着哈欠道:"公主啊,你父皇说我迟到早退,以后天刚亮就要上课。"
顾庚瞧了寿春两眼,也没多问,便招呼桑宁进屋。桑宁回头,发现寿春从篮子里拿出昨日绣了一半的团扇,浅笑道:"奴婢在门口候着公主。"桑宁也对她笑了一下。
"今日起,我教你学诗。"
"不是四书五经吗?"
"你不乐意学,我懒得教,咱们讲点好玩的。"
"还是老师懂我,嘻嘻。诗嘛,我自己先前读过一些。"
听闻此言,顾庚挑眉:“哦?”
"‘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怎么样,厉害吧?"桑宁挺着胸脯道。
"厉害厉害。"顾庚十分敷衍道,他咳了两声,接着道:"不过,诗是可以唱的。我教你唱《诗经》,好不好?"
"哇,好!"
桑宁满是期待,只听顾庚朗声唱道:"蒹葭苍苍,白露为霜~"不过,待他唱到"白霜未已"时,桑宁开口道:"老师,我可以打断一下吗?"
顾庚正唱的入迷,收了收陶醉的神情:"好听吧?想学吗?"桑宁神色尴大尬,吞吞吐吐说道:"这……是老师自己编的吧?"
顾庚连声反驳:"非也非也,这词是古人的,曲是我经多方查阅,又拜访求教了著名音乐家,还原的古曲。初听觉得怪是正常的,待你了解了词的意思,仔细体味,便会体会到其中奥妙。"
桑宁似信非信道:"那就……学唱诗了。"
顾庚给桑宁讲了《蒹葭》的含义,桑宁撑着脑袋不解道:"这好像也没什么嘛。"
顾庚放下书:"以后你就懂了。"
顾庚又给桑宁讲了《关雎》《无衣》,桑宁依旧觉得一般。顾庚思索了一下,便道:"那为师给你讲词如何?"
"词?词又是什么?"
“句式格律没那么严谨的诗,你姑且这么理解。”
桑宁点头:"好。"
顾庚发现,桑宁对词倒颇感兴趣。
"知否,知否,应是绿肥红瘦。"桑宁反复念了几遍,对顾庚道:"写得真好。"
顾庚笑吟吟道:"那明日便教你词吧。"随即看向窗外,起身道:"下课了,为师还有要事在身。"
这会儿倒轮到桑宁搬出皇帝了:"还没到点儿呢,老师要是走了,我便告诉父皇。"
顾庚神情一滞,笑容凝固,干咳了几声,又坐回原来的位置,随口又给桑宁讲了几句。
"无意苦争春,一任群芳妒……"
“流光容易把人抛,红了樱桃,绿了芭蕉……”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顾庚讲一句,桑宁便记一句。
"我家好公主怎么突然记笔记了?"顾庚瞧着桑宁笔疾书的样子。
“记下来,回去和寿春分享。”桑宁头也不抬道。
"是门口那个吗?"顾庚反应倒快。
"是呀,她可好了。我跟你说……”
"好了好了,我可没兴趣了解。"顾庚一心只想下课,好回家找老婆孩子。
桑宁看着纸上歪歪斜斜的字,还有几个墨团,心满意足道:"老师,走吧。"
顾庚眼神一亮,抓起书塞进布袋便要走。桑宁急道:"老师,下课还没行礼呢!"
"不必拘礼,上课不也没行礼吗?"顾庚的声音从门外飘来,似已经走远了。桑宁淡淡地“哦”了一声,便也出门去寻寿春。
寿春正在台阶上坐着,身旁放着绣完的团扇。
阳光有些刺眼,桑宁抬头挡在额前:"寿春姐姐一直在这儿等我吗?"
寿春闻言站起,腿麻了险些没站稳:"对呀。刚才看到公主的老师斜挎着布袋飞也似的奔出去了。"
桑宁撇了撇嘴:"老师是这样的。我倒觉得他还挺有趣的,是个好老师。"
寿春反驳:"依奴婢看,老师是不太成熟,不然也难跟公主打成一片。"
"你说我缺心眼?"桑宁不服道。
寿春心里也是服了桑宁的脑回路,却也只能道:“奴婢不该妄议公主和夫子。公主还小,上升空间还是很大的……”话没说完,寿春便察觉不对,却怎么也想不到该怎么圆,所幸桑宁并未察觉,笑逐颜开道:“对,我还是小孩嘛。寿春,我们回去吧。”
寿春弯腰把团扇装好,领着桑宁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