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立即从背后掏出了一个精巧的剑鞘,剑鞘古朴,鞘身上头刻有玄鸟兽文。他娴熟地拔出鞘中物,定睛一看,是一柄陈旧却锋利异常的匕首。
「你娘亲会担心不是没有原因的,都说赵王意怒,性子冲动,即便你说服赵王,这赵国路程颠颇,难免不会碰上江湖恶人,山贼袭扰。纵使路途有有秦兵护送,遇上不怀好意的武林人士,又恐怕出了什么差池。」
「不过,我对玉奴的运气可是抱有极大信心的,毕竟是生遇灵玉,大病不死,少年天才,一鸣惊人。」甘栎说着说着。脸上的倦容随着他真切的话语渐渐消散。
「此匕首名为玄桑,剑身年古,却非凡品,叔父日日携配于身,你便把玄桑当作是叔父,好替我们叔姪二人彼此留的一个念想,若真遇到什么事,亮出凶器当可挡着几分。」
此时甘罗不吭声的听甘栎说罢,如过去一般未立马将甘栎手中的贵物收下,反而捧紧了怀中布囊,踌躇了半刻,才忍着泪水,强装镇定的颤声,道: 「叔父今日不是早该赶往雍城,若是因替我送行而耽搁正事,那就真本末倒置了。」
「正事哪有我的好玉奴重要!」
眼前甘罗与甘栎相谈的景象,不禁又联想想到当初两人闲谈时,甘罗总是一本正经的说了不少,而相较之下的甘栎则是一脸轻松,一点叔父样也没有,叔姪两人每每相见都是乐活的气氛。
「傻玉奴,叔父虽丧妻无子,却还有你这个好姪儿,你亲手雕的祖父傀儡,里头蕴含的是刚烈且炙热的抱负。我的玉奴,我的甘罗,为了甘氏,甘家,无一刻懈怠;为了故土,秦国,亦奋不顾身。」
「甘罗,叔父一生唯一念想的便是甘氏兴荣,可......。」
甘栎话还未说完,便被甘罗突然的拥抱给打断。甘罗紧紧地搂着甘栎的脖颈,这有违他平常作风亲昵的模样,又是让一旁的我看的再次恍惚起来。此次别离是孤注一掷,甘罗若能够敞开心胸好好道别,也算是对得起他心中对家人的真心真意。
前有至亲父母道别,后有的亦师亦友的叔父相送,甘罗他忍了一路上的眼泪,终于还是从他眼角旁悄悄滑落。
「是叔父教我傀儡戏法,是叔父教我诵读尔雅,叔父,叔父待我,便如雕磨傀儡,一刻一画真心实意。甘罗答应叔父,甘罗此去定会戴功而归,决不负甘家,不负先祖与祖父! 」
甘罗急切喊着,将头栽进了甘栎的喉颈旁,刹那,甘栎肩头的衣料染上泪渍鼻液,他看着甘罗难得亲昵之举,眼眸低垂,抱紧甘罗许久,方才淡然道: 「等你戴功而归,叔父便教你之前从未学过的两件事,这两件事受用一生有益无坏。」
甘罗听闻甘栎要教他,突然离开了甘栎的臂膀,两眼发光的向甘栎急促问道: 「何事?! 」
甘罗现在的模样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又是把好奇心两大字印在了脸上,让人看了不知该哭还该笑。
「等你回来,叔父再告诉你。」甘栎笑着,将锋利的匕首收入剑鞘后,俐落地塞进了甘罗的布囊里头。
「一言为定?」甘罗抓着甘栎的手臂急促问道,他蓝眸中是藏不住的欣喜与坚定。
甘栎静默凝视甘罗好一会后,才浅笑答道:「一言为定。」随后甘栎一个起身,匆匆地拍去身上的尘土,与甘罗郑重道别。
甘罗见到甘栎以正礼拱手向他拜别,方才哭红鼻子的模样迅速收敛,眨眼间,就是整理好衣容,坚毅的向甘栎回礼拜别。
两两别过,该正经地拜别礼都完了后,甘罗看着他留在甘栎肩头上的一抹水痕,又是不好意思的笑了几声,想帮甘栎整理干净。
而甘栎看起来没想让甘罗多待几刻,他往甘罗背后重重一拍,一句\"玉奴,我等你好消息\",便上身手迅捷的跃上马,头也不回的驾马速奔离去。
甘罗望着甘栎逐渐消失在天边的身影,擦干了泪痕,眼中闪烁着坚定的光辉,嘴角扬起自信的笑容,朝我说: 「珑儿,我们走。」
我愣了半刻,扬起嘴角,满足应道: 「嗯。」
*
过了十日,颠了一路的车,吃了不少荒凉风沙,终于赶上时辰抵达了赵国边境。
在这漫漫长路上,途经从重重关隘,遇上各种难题,甘罗皆不是以才智服人,以理相争,方才顺利到达了目的地。
我在旁是没少看到世间的人情冷暖,什么刚要上路认为甘罗是黄口小儿,便耍赖敲诈的,什么走到半路,夜里狼嚎鬼叫此起彼落,说是闹了鬼灵妖魔的,更有的,就是流人贼子想偷抢护送车队,又或者为了吃食互相残杀的。
短短十日,我好像把这个世道的难处与好处都看了一遍,不论好坏,这些经历让我更加珍惜当下每寸光阴。
本来……是该这样的。
「攻打燕国! 」
「不是说好只是为了让张唐平安通过赵国吗?!」
我不可置信地盯着甘罗,着实不敢想像眼前冷静到有些令人发寒的少年,最终的目的竟是连赵攻燕,而非当初大秦说好的联燕攻赵。
日正当头,赵国国都邯郸二十里外,数只声势浩大的赵国车队与秦国送礼的车队依序会合,此刻的甘罗端正地坐在赵悼襄王准备的马车里头,马车里虽宽敞舒适,气氛却是冷到冰点。
甘罗的蓝眸冷冷地落在杯中茶水上,他白皙的素指在桌上无声游移,写出来的东西却令人难以接受。
"你可知你现在所说多么的荒唐? "
"战国时期,诸侯割据土地,互相争斗,当初秦国欲联燕攻赵,也未见你反应如此激烈。眼下只不过是变换了目标,你又何故闹腾。
甘罗一语中的点出了我的矛盾,顿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