铃铛听完后，都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盯着孙涛看。原来师父没有说假话，枯槁的身形与灰白的头发互相纠缠，扯得他脸上愈发干瘦，完全不像一个中年男人该有的模样，反倒与佝偻老人没有太大区别。
已经到嘴边的话，深深被沈秋波咽了下去。尽管很想知道孙涛到底经历了什么，可又觉得不该多问，想到父亲交代给自己的那句话，沈秋波咬咬牙关，心底作罢。
“师父，等过会回去，铃铛一定为您做些好吃的，补补您的身子，长长肉。”铃铛蹲在孙涛的一旁，语气中似乎带着一丝愧疚。
“好，为师倒是有些馋你的手艺了。”孙涛轻拍了铃铛的手背，他听出了铃铛的愧疚，但这已经翻篇，无需过多在此停留。
“少爷，你自创的拳法，孙叔叔还记着叫至圣霸王拳，如今真气已通，何不再打一次，让孙叔叔开开眼。”孙涛眼光中充满着期待，好似清晨的太阳，回荡着无穷无尽的光彩。
“既然师父想看，那师弟你好好表演一次，可不能搞砸了！”铃铛用手指着沈秋波的鼻子，又转口说道:“其实，我也想看你挥拳时的身姿。”
铃铛回想起席卷而来的拳风，震得自己当时的发丝摇摇晃晃，比刮风时摇晃的还要厉害，不禁往后稍退了几步。
既然自己的叔叔与姐姐要看自己的拳法，那自然不可以吝啬。况且沈秋波心中也十分迫切的想知道，这打通经脉后的拳法威力，到底如何。
“哈哈！莫敢不从！”
一声充满快意的声音从沈秋波喉咙迸发出来，紧接着沈秋波双臂微屈，双拳对轰，强大的气流激荡发丝，左拳率先挥动，犹如猛虎跃山，势不可挡。
左拳凝聚的力量仿佛要击碎沈秋波眼前的空气，令他十分兴奋，不由得响起高昂的声音。此刻沈秋波真如气冲斗牛，内力席卷而出，紧贴的衣服瞬间饱满充实。
右拳紧随其后，似水中木桩般稳健，夹杂着憾山般的力量，这一拳看起来朴实无华，但一旁的孙涛与铃铛皆明白，结结实实挨上这一拳，内力薄弱之人必定重伤。
双拳打出，沈秋波微微一笑，流水般轻松的收回，没有一丁点停顿之意，这是将自身内力与力量运用自如的成果，否则只能释放无法收回，自身必遭反噬。
就在孙涛与铃铛皆认为已经结束的时候，水面突然弹起一道道水花，发出哔哩啪啦的回响，水花的余热交由木桩感受，震起沉闷的音阶传回伫立在岸边的两人。
“孙叔叔，好姐姐，没有辜负你们的期待吧？”沈秋波放下被内力卷起的袖袍，咧嘴笑道。
“不错，力道刚猛，却也知道留有余力收回，少爷，你这次算是真的长大了。”孙涛虽语气平淡，背在后面的双手却不自觉地颤抖。
“厉害。”铃铛只说了简短两个字，且语气十分认真，这是之前从未有过的表达赞许的态度。
沈秋波听了二人的评价，不自觉地仰天长笑，幸亏此地隔绝人烟，否则沈秋波一定会被狗吠，一定会被街头百姓扔臭鸡蛋或者烂白菜。
孙涛突然想到什么，用满意的目光对眼前的二人说道:“或许你们可以对视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孙涛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显然别有深意。
“盯着对方的眼睛，这其中还有什么深意吗？”铃铛虽不懂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依旧照做，目光牢牢地注视着沈秋波。
沈秋波注意到了铃铛传来的目光，便与其对视，心中由不得感叹，铃铛姐姐的眼睛真的很好看，杏仁般大小的眼珠子，是不夹杂任何污染的透黑，无论看多久，始终不会觉得烦腻，沈秋波觉得，在铃铛姐姐的眼中，有着漫天星辰作伴。
被沈秋波这么目不转睛的注视，铃铛心中或多或少不太自然。好在自己没有任何的波澜从外表发散。哪怕是自己的双眼。沈秋波那洋溢着笑容的眼睛里，饱含着对万千世界的渴望，透过这份渴望，不仅没有任何贪欲，更是清澈透亮无比。
铃铛微微失了神，竟有些挪不开自己的双眼。自己这是怎么了？一种从未有过的感觉遍布全身，可他的眼睛里，没有自己的身影，而自己的眼睛里，现在却装满了他。
孙涛站在一旁，不作言语。可铃铛的微微失神，依旧被孙涛的一双充满岁月的眼睛捕捉到了，不禁有些感慨，少女心中的花儿即将完全绽放了啊。
“少爷，不妨说说你看见了什么。”沈秋波目不斜视地盯着铃铛，孙涛倒是不太好打断，可时间不会等待，武道一路还要继续走下去。
“我从铃铛姐姐的眼中，看到了水波粼粼，万千世界在其中如同一面镜子，顺便也看到了我自己。”沈秋波打量着铃铛的睫毛，有一丝不太能观察到的轻微颤动。
“嗯，观人如观心，少爷能够明白，孙叔叔很欣慰。”孙涛轻声笑道。
“都是孙叔叔教导的好。”沈秋波嘿嘿一笑。
“铃铛儿，你看见了什么？”孙涛放低声音，关切地问道。
“不瞒师父，我在师弟眼中看见了自我，看尽了千山万水，甚至看见了师父的身影，却唯独没有看见师弟。”说完这句话，铃铛的双目垂了下去，不再与沈秋波对视。
“咦？这是为什么？”沈秋波故作抓耳挠腮状，竟不太明白铃铛这句话的含义。
“呵呵，这是因为师父的身影太宽阔，挡住了铃铛的身影。”见铃铛不说话，孙涛急忙解释。既然少爷还不懂得这些，倒不如先不提起为好。
“是的，师父的背影足够宽阔，才得以保护了你我呀！”铃铛这时插了一句话，便没有了下文。
孙涛无奈，可别无他法。这是属于少年与少女之间的事情，自己已经风烛残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