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霜下唇往上努,吐气:“怎么又来了。”
恰好窗边有同学喊:“许霜,有人找。”
严瑾玉拍拍她的肩,把她的抱怨当成骄傲:“你就从了吧,耿耿忠犬啊。”
这人三天两回往自己班上跑,窗边带话的同学早已满腹抱怨。
许霜瞬间有些头绪上来,在严瑾玉耳边低语:“你说我要不要在他面前自损形象,让他想象破灭,不再来了。”
严瑾玉听说过一些劝退追求者的例子,有放狗咬的,或是找人打一顿的,再其是斗不过还躲不过嘛,倒鲜少听过不惜丑化自身,亲自出马的。
再就是,顾妄也不丑啊,小寸头理得多阳刚多帅啊。
她还听于葭她们说高三不少学姐追过他呢。
结合许霜今天一系列的表现,严瑾玉合理怀疑,许霜的审美已经出现了严重偏差,甚至是落后,这姑奶奶应该尽早去挂个眼科。
再这样下去,审美阉割腐朽,迟早会喜欢上……喜欢上,严瑾玉左右顾盼,准备找个典例鞭策一下许霜,正巧瞟到转过头来的张添,那锡纸烫非主流的头发,她双眼一亮。
说反例,反例不就来了吗?
张添贱兮兮开口:“金鱼,怎么一看见我就嘴角上扬眼冒金星啊。”
严瑾玉没忍住,翻了个白眼。
许霜收拾好垃圾,正准备越过座位出去。
才刚抬腿,整个人就被一只腿勾住,她身子摇摇欲坠,虚握住的一团纸包着的蛋壳脱了手,瞬间飘散在空中。
严瑾玉发觉,扭腰伸长手臂及时扶住了她摇摇欲坠的上半身。
许霜站平,呼吸一时间凌乱,幸好没风,要不然整个教室都得均匀分布几块碎蛋壳。
她看向始作俑者——那只因为太长而抻出边界搁在严瑾玉凳腿上的脚。
以及,那张蛋皮蛋壳洒得到处都是的桌面。
正坐着的那个冷脸黑了好几度的人。
白瞎于葭的薄荷味湿纸巾了,现在上面全臜上茶叶蛋味了。
许霜知理明寸,立即道歉:“我马上收拾干净。”
江御舟不知道这是什么搭讪新手段,过会是要加他微信,还是买什么果汁糖果类的安慰品深入认识。
面前蛋壳的咸冲味实在不堪,他慢吞吞抬起上眼皮,扫了许霜一眼,眼尾略勾起。
那道探究的眼神停留时间之久,莫名像一种凌迟。
许霜就差伸出一只手过去,要打要骂给个准信吧。
严瑾玉看好一会儿了,悻悻冒出头替她说话:“江同学,许霜也不是故意的。”
不少人朝这看来,都为许霜捏了把汗。
忽然,传来一阵凳腿摩擦地面的声音“嗞——”。
江御舟身子撑着椅背后移,和桌子隔开一定距离。
许霜余光能看见那薄薄一片落在他小臂上的茶色膜块。
她难堪垂着睫,恨不能躲地缝里去。
江御舟抖了抖露出的那节小臂,蛋皮飘落在桌面,接着拿纸巾擦了好几遍。
许霜面红如血。
这人的嫌恶之情要不要那么刻意,那么明显。
不就一块蛋壳皮吗?躲得像粘上什么污垢垃圾一样。
江御舟放下袖子,从包里掏出水杯喝了一口,重新对上她的目光:“收拾吧。”
许霜把碎蛋壳一片片捞起,丢在手心,又借了一张湿纸巾擦了一遍桌子,生怕一个呼吸重了。
这人那副闲散刁钻的态度,和小时候一个德行没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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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廊空荡。大多班级窝在教室内补作业,或是跑食堂吃早餐了。
许霜走出教室时,直接呼出一口长气。
太太太憋屈了。
顾妄正在和隔壁班几个女生闲聊,不知道聊到什么,一张脸笑容灿烂。
许霜走过去,停在离他半米距离处:“有什么事?”
顾妄闻声注意到,和一旁女孩子打了招呼,笑着朝许霜走来。
“明天去看我篮球赛呗。”顾妄走近一步,瞬间遮住一大片光。
这人三天两头来,每次都是一次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她对篮球又不感兴趣。
许霜垂着睫毛,停顿一下:“没时间,要写卷子。”
顾妄也不觉得有什么可尴尬,他这人一向面皮厚,优倬环境内长大,收到情书也能淡然礼貌地回声感谢,在人面前拆开细看,就跟没带手机蹲厕所时看文字那样认真。
他接着说:“别那么冷淡嘛。对抗赛欸,好不容易才有一次,明天正好周末,你们班也有女孩子凑拉拉队。”他又摊开掌心让她看那贴近手腕处那一圈青白的薄茧,略微骄傲,“最近天天练习,篮球都累得充了好几次气。”
他朝许霜笑着,目光炽诚,像个渴望得到糖果的孩童:“因为我就想赢,在某人面前赢一回。”
许霜竟不知道该回些什么。
吃早餐的同学一批批回来教室。越过走廊中央正沉默对立着的俊男靓女。
周围目光络绎不绝,不住朝两人打量。
有九班的同学来楼上找同学,恰好看到这幕,皮欠地喊了句:“顾妄,你打篮球时候怎么虐八班那帮龟孙儿的,关键时候倒是别怂啊。”
顾妄笑了笑,冲他招了招手:“干正事呢。”
又转头温和地朝许霜问:“嗯?想好了吗?”
许霜无措,笔直看向他:“为什么偏偏是我呢,想看你打篮球的女孩子那么多,你应该不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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