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自己在外城的住处,那是一个十分低矮破旧的房子,乌陌环顾了一眼屋里的一切,除了地上的两块看上去是睡觉的毛毡,几乎都没有像样的东西了,乌陌也没料到妲利的生活竟会这般窘迫。
妲利将毛毡拍了拍:“坐这里吧。”
乌陌没有推辞,在那块脏兮兮的毛毡上坐了下来。
妲利给乌陌讲了后来所发生的一切,与此前阿夜所说的也差不多。不过妲利是趁着宫中混乱逃出宫在外城隐居下来。此番被北迟人抓住后以为肯定没命了,没想到竟然被乌陌给救了下来。
“大王原本身体一直很好,他所有的饮食都是拉荆在负责,旁人根本无从得知。有天夜里,大王突然吐黑血暴毙。我亲眼目睹拉荆命人将黑血擦干净,对外只是说暴毙,实则是被毒死的。”
“果然如此。”
“当晚羡次便出现在王宫中,他二人不顾大王尸骨未寒,便开始苟且之事。我亲见了这种种,知道他们必然不会放过我,便连夜从宫中逃了出来,怕连累旁人,也不敢与任何人联络。一直到今日遇到你。”
乌陌一时也有些唏嘘,但也庆幸妲利能够当机立断离开王宫,才苟下性命。
“实际上,那天之前,大王似乎是预感一般,突然来见我,同我说,一定要想办法找到你,他说,若他有事,居偌便交给你,而不是羡次。”
乌陌心中越发悲伤,强忍眼泪问道:“他还说了什么?”
“大王说,他最后悔的事情,是当时鬼迷心窍送你去和亲,也让你永远离开了他和居偌。”
乌陌的眼泪还是掉了出来。
“大王若知道你回来了,该有多高兴。”妲利也忍不住抹泪。
过了许久,乌陌的情绪才平静下来,同妲利讲了自己的计划,接下来会去西境各国游说,组成西境联盟,共抗北迟,永绝后患。
妲利担忧地看着乌陌:“可是你还记得,大王生前为此努力了很久,也没有成功吗?”
“如今我想再试一次了。或许有些时候,时机不同,答案也会不同。”
“可惜我什么忙都帮不上。”
乌陌看着妲利,突然有一个想法:“你愿意跟着我一道去西境各国游说他们吗?”
妲利吃惊地指了指自己:“我?可以吗?”
“你从小跟着父亲在西境各国出入,熟悉他们的语言和文化,你是我此番再适合不过的人选了。”乌陌说道,“而且,当年你父亲和丈夫也是为此而牺牲,或许我们也该将这件事情做完。”
妲利脸上神色也变得坚定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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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陌秘密带着卓尔的特使和此前褚却之的人一起去西境各国去游说,第一站便是且矢。
且矢早就在居偌的控制之中。乌陌和妲利为了见且矢王,便称是卓尔的特使,并且与且矢王顺利在王宫中秘密见到了。
乌陌一见面就表明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和来意,并且表示自己得到了大雒和北迟北岭王的支持,希望西境各国能加入进来共同对抗北迟。一旦将北迟成功击败,那西境各国从此便能回复和平休养生息。
且矢虽小,但上百年与居偌等邻国一直互通有无相安无事。但自从多年前北迟在且矢杀害居偌使者一行后,两国关系就发生了很大变化。后来居偌为北迟支持下横扫西境小国时,且矢便是第一站。
当时且矢基本没有做什么抵抗便举手投降。国家的许多财富也被居偌洗劫了一遍,而且还被逼不断缴纳各种名目的税赋。当然最终这些财富也到了北迟手上。如今好端端的且矢也同样民不聊生满目疮痍。
且矢王虽对乌陌的提议颇为动心,但眼下他不过是一个空壳傀儡而已,即便有心也无力。更何况且矢王也不想惹怒术仑遭到更大的祸端,如此这般苟延残喘亦无不可。
且矢王表示,除非包括及奚在内的其他西境国家已经联合起来,或是大雒或北岭王出兵,那且矢还可以跟着加入,否则且矢不会做那个出头鸟。
眼见且矢王这里难有进展,乌陌也不想再多耽搁,便与且矢王告辞前往下一个国家仑善。
且矢王叫住乌陌道:“我也不知还能活多久,我心底有一件事一直没有说,当年在且矢死去的居偌使者,虽不是直接为且矢所杀,但且矢是脱不了干系的。这么多年我心中都十分抱歉,我们如今也为此付出了代价。其实若一开始西境各国就团结起来,北迟原本不会得逞的。”
乌陌知道且矢的处境和不得已,原本心中也并没有真正的恨过且矢,但今日且矢王主动提及此事,乌陌心中还是有些感触,便先看了看一旁的妲利。
妲利脸上的神色瞬间有许多变化。
且矢王继续说道:“虽然不知道你是否能说服所有西境国家共同对抗北迟,但我佩服你的勇气和远见。未来你若成为居偌王,且矢也还在的话,我希望我们两国能够重修旧好。”
乌陌与妲利一起出且矢的时候,妲利回头看了看且矢的王城,感叹道:“这么多年,心中一直对且矢有着无比的仇恨,今日见了且矢王,突然觉得好像也没有那么大的恨意了。”
“是因为且矢王最后那番话吗?”
“若是有得选择,他或许也不想如此吧。说起来,且矢也是受害者吧。”
“难得你能想开。”
“所以我如今更能理解先王和父亲他们所做的事情了,只有当我们联合起来,有足够的力量,才能自己去做选择。”
“齐归亚若能坚持这条路,该有多好。”
“我们帮他实现吧。”
乌陌和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