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名为韩丛的男子曾是窦远麾下的千夫长。
要成为千夫长自然需要过人的本领。
要么有过先登的经历,要么曾在万军从中斩敌将首级,最次也是斩首数百人。
但无论哪一种都必定经历过九死一生的惨烈战况。
可就是这样一位曾为大雍王朝立下赫赫战功的将军。
如今却落魄到与流民一样。
“大将军!”
韩丛突然跪在窦远跟前,重重地磕了一个响头。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窦远大吃一惊。
男儿膝下有黄金,能让韩丛这样一个铁血汉子主动下跪,他必定是经历了此生比沙场更为艰难的经历。
“韩丛的老家乃是潭州,窦江军可还记得?”
这时,高长生开口提醒道。
“潭州?”
窦远眉头皱起,思绪紧跟着回到了两年之前。
“两年前潭州经历了一次百年不遇的水灾。”
“被洪水所淹没的田地多达百万亩。”
“朝廷曾为此事大为震动。”
“神武帝更是连夜召集群臣商讨对策,此事本将军是亲身经历岂能忘记!”
窦远沉声说道。
“不错。”
“那将军可还记得陛下最终将救灾的主事交给了谁?”
高长生冷笑一声,再次问道。
“太……子?”
窦远瞳孔震动。
他自然听出高长生话中的深意。
也就是说,太子在救济潭州一事上并未尽心尽力。
只是,他一个带兵打仗的将军,很少过问政事。
以至于潭州的结果到底是什么样子,窦远压根不知道。
“将军!”
“两年了,潭州的遭遇根本就没有任何改善!”
“朝廷保证会治理河道,可两年了治理的影子都没见着。”
“潭州足有五十万百姓能分到救济粮的只有几万户。”
“贪官和富商更是趁机大肆购买田产,以田地被洪水淹没为由往死里压价。”
“我们这些靠着种地为生的百姓为了活下去只能变卖田地。”
“可到头来田产没了,即使潭州恢复了以往,我们也没了老家,只能被迫成为流民!”
“将军,咱们这些将士为大雍王朝在战场上拼死杀敌换来的难道就是这种结局吗?!”
韩丛掩面痛哭道。
闻言,窦远长叹一声,轻轻拍打韩丛的肩膀,但却说不出一句话来。
倘若只是潭州一方官吏私吞了救济,窦远都可以上报给神武帝。
可此事偏偏牵扯到太子高长陵。
按照神武帝的性子,一旦牵扯到皇家血脉那就是关乎皇室的脸面。
即便神武帝一时重视,也会因为皇室的脸面而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最终仍是百姓吃苦,而太子也依然身居高位。
丝毫改变不了现状。
“韩丛,你的家眷呢?”
“本将军记得,你退役之后便成家立业了。”
“怎不见家中老母和妻儿?”
窦远试图扯开话题。
可韩丛却是苦笑一声道:
“死了,都死了!”
“两年大旱,死了太多的人。”
“若非我命大,恐怕也到不了这金墉城!”
韩丛咬牙切齿,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
看来他这两年的经历不单单是家破人亡这么简单。
很有可能还遭到了追杀!
“这……”
窦远怔怔地杵在原地。
他用脚后跟猜想也知道追杀韩丛的人与太子有着莫大的关系。
难道要让他为了韩丛去得罪太子吗?!
“呵呵!”
“将军可愿听贫道一言?”
就在这时,妙法却一脸笑意地走上前来。
闻言,窦远看了看高长生,而后者并未责怪妙法。
由此可见,妙法在高长生的门下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
“道长请说。”
看在高长生的面子上,窦远也绝不敢轻视妙法。
“不知将军可有想过,韩丛既是将军麾下的老兵,他的遭遇会对三军造成怎样的影响?”
“北征开始之际,若三军十万将士知晓了韩丛的遭遇,军心是否会动摇?”
妙法一字一句狠狠地捶打窦远的心脏。
“你有何企图?!”
窦远警惕地盯着妙法。
他当然明白韩丛的遭遇一旦在军营中传开,定会让三军将士的士气一落千丈。
说不定还没等到大军开拔,军营就已经出现内乱了。
“将军误会了!”
“贫道绝不会做出对军队不立的事情,只是不忿韩丛的遭遇罢了。”
“也不愿再看到韩丛的遭遇在任何将士的身上重演。”
“可要做到这一点就必须从源头治理,而这个源头便是太子!”
妙法沉声说道。
“嘶!”
窦远倒吸一口凉气。
妙法几乎已经挑明了他的意图。
不对,妙法代表的可是高长生。
也就是说,高长生真正的目标是……太子?!
“道长凭什么觉得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