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书生嘴唇嗫嚅,似是有十足的证据但不敢当众说,因此憋得脸红筋突。
他不说话,叶白榆就不再言语相逼。说白了,萧宸斩杀杨氏一族在法理上站不住脚,再辩下去她免不了要强词夺理替他开脱。
“那也不能证明你没有妖言惑君!”
那书生不依不饶地争辩道。
“你这样污蔑我,对你是有什么好处吗?”叶白榆反问,“你堂堂七尺男儿,学圣贤之道,遇事不去追根究底,不去求实证,到头来就是靠言辞狡辩把罪过推给一个女人?”
“我是不能自证,证词嘛,都不能听一面之词,那么你同样也不能自证自己不是个迂腐蠢货,只听了别人一面之词就热血上头,替别人当枪使的蠢货。”
“你!”
那书生的脸被堵得通红。
“某来证明,陛下绝非听信谗言之人!”
远处忽有人大声插嘴道。
叶白榆循声望去,见道口有人骑马而来,不由一怔。
来人正是即将升任尚书令的李继。
李继此人很不起眼,从内到外都不起眼。他个头不高,肤色黝黑,瘦了吧唧,站在百官之中常常显得寒碜。
才干上只是说得过去,能尽本职,但无甚功绩,与沈霁走得不算近也不算远。
叶白榆一直觉得他是个在沈霁一党夹缝中苟且生存的人,也就是那种或许他不想依附沈霁但又不得不依附的。
被迫依附也是依附,少不得干些狼狈为奸的勾当。若不是萧宸点明他是自己人,叶白榆就默认他是沈霁一党了。
“某先自我介绍一下。”李继在马背上说,“某乃尚书省右仆射李继,有幸能在陛下跟前听政,陛下审判杨怀义之前,曾寻求过百官的意见,某给的意见是严审,严判,若说祸君,那某大概也算一个。”
“某身为朝廷命官,最痛恨剥削百姓之人,杨怀义贪污赈灾粮,致使豫州数万百姓饿死,那数万百姓不管男女老少又何其无辜?谁又敢说杨氏一族上下所获所得,所吃所用里没有掺杂这些无辜之人的血肉?”
“有人说陛下惩处过于不近人情,可作为上位者,有时不得不用极刑来震慑警告其他官员,这势必会被一些人憎恨,从而污蔑他的用心,但他还是宁愿背负骂名也不愿辜负百姓。大家将心比心,你们若知道自己一心维护的人这样误解自己,是否也会失望难过呢?”
这天下到底还是男人的天下,一个男人站在这里说这些话,比叶白榆一个女子说好使百倍。
百姓们纷纷沉默了,连那个书生也低了头,只是拿衣袖去擦眼泪。
李继最后说:“大家没事都散了吧,人家叶娘子只是一个宫人,连名分也不曾有,倒先被扣上了祸国殃民的锅,况且安南侯明日将出征守边,若知他用性命守护的百姓这样污蔑他的女儿,该有多么寒心呢?”
说到这份上,稍微懂些道理的人也就不再纠缠了,纷纷离去。
叶白榆遥向李继颔首致谢,然后对府卫首领说:“这几个浮浪人也送去大理寺,便说是受蛊惑的,挨顿打长长记性就罢了。”
说完便转身进府。
然就在她转身的刹那,未散的人群中忽然有个人冲上石阶。正是那个义愤填膺的书生,他身手敏捷,接连绕过几个府卫,靠近时还掏出了匕首,恶狠狠地朝叶白榆刺去。
“妖女当诛!”
“阿榆小心!”
大门内的叶梁文大喊一声,正要冲上前,却见身侧闪过一个人影。
霍渊一个箭步冲上去,第一时间抓住了叶白榆的手。
与此同时,叶白榆身边的几个府卫终于反应过来,纷纷拔刀护在她身前。
叶白榆没被刺杀他的男人伤到,却险些被霍渊勒断手腕。这小子也不知哪来那么大的力气,兽齿一般咬住了就不撒口。
她被他扯得踉跄,一下子撞在了他身上,继而她感觉腰间一紧,被他抱着护在了身后。
这一幕多少有些说不清楚,幸而场面一时混乱,周遭数十府兵一起涌过来保护,还有暗中护卫的玄羽卫也现了身,几十个人乱作一团,倒也分不清谁是谁。
叶梁文也第一时间冲过来护住了叶白榆。
“莫要慌,这么多府卫在呢,伤不到她。”
这话是说给霍渊听的,若叫有心人瞧见了,霍渊的身份就暴露了。
霍渊当时根本没有思考的余地,他的身体受本能支配,就像人溺水求生,濒死之时会本能去抓一切漂浮物,哪怕抓到的是一只水中凶兽。
直到把人抱在了怀里,霍渊的脑子才活过来,抓住她抱住她的手,被她撞过的胸膛后知后觉地烧起来,这热度穿过四肢百骸,万马奔腾奔向心口,继而轰地一声,他的心被什么点着了。
他慌忙松开了手,但那烫人的热度还继续灼烧他的身心。不用镜子他也知道自己此时的脸是红的,因此不敢看她,低着头默默离开。
在他经过身边时,叶白榆轻声说了句:“照顾好自己,别让我找不到你。”
霍渊身体一怔,很是乖顺地“嗯”了一声。
这短短十二字自此刻入了他的脑海,在未来征战沙场,数次命在旦夕时他皆是靠着这十二个字咬牙撑了下来。
那刺杀她的男子很快被擒住。玄羽卫逼问他的身份,他宁死不肯说,便直接把他绑了押送去玄羽卫大狱。
“果真是个迂腐蠢货。”
在看不见的巷道停了一辆马车,沈霁与门下省侍中罗望并坐车中,开口的是罗望。
“沈公,他被带去了玄羽卫恐怕会暴露咱们,现在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