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心只想前往陀城,可这些人都跟商量好的一样阻挠她的去路! 简直欺人太甚! 用了整整三日三夜不吃不喝,她带着钟家军反打,夺城。广袤无垠地荒原上尘土飞扬,战火浓烟肆起,鲜血铺就的路变成一条尸海。 夷国丢盔弃甲落荒而逃的那一日,钟家军同样溃不成军,她更是脱力到只想倒地不起。 可钟离笙仍下令,全军休整半日,半日后点兵支援陀城,留下牧季霖继续镇守北漠。 从北向南,全军几乎无休,养够了活着的命就接着赶路,到快死了再继续休息,如此往复,无人抱怨一句。 南方多雨,大军进入陀城地界之时,远空之上乌云密布,闷雷闪电炸响,暴雨如一张张巨大的飞幕一遍又一遍冲刷着、席卷着,仿佛想把世间的一切污秽冲刷、洗净。 马蹄踩在泥土里溅起一层层水花。剔透的雨水汇聚成珠帘从她头盔滴落,里衣早已被浸湿,可目光依旧坚定,归心仍似箭。 哒哒哒,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穿过雨幕与大军背道而来。天空暗沉,钟离笙只能隐约看见长路外,一个孤零零的身影纵马而来。她命令大军停下,那人眼睛被雨打得睁不开,却一眼就认出了他。 他骤拉缰绳,因速度太急跟着马一起翻了过去。 钟离笙认出了他的衣服,钟家军的亲卫军。她与承臻明下马,跑上前扶起人。 她弯腰低头吼:“陀城如何?大将军呢?!” 亲卫军手掌撑在黑色的泥水里,渗出血,却恍若未觉,他胯着背神色恍惚,一脸颓然。 钟离笙的心猛地陈乐半拍。 “大将军.....死了。” “陀城,沦陷了......” 钟离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的陀城,彼时,陀城的城门正被南离军队用冲车一下一下狠狠地撞。 承臻明领军从侧翼击退南离,对方没想到这个时候会有援兵赶来,配合城内剩余的钟家军,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为陀城寻得一个喘息的机会。 可这也仅是一个喘息的机会罢了。南离缓过劲来后定会更加波涛汹涌而来,没有将的军队,一盘散沙,不可能挡下。 陀城太守府主卧内,门、窗由内被焊死,所有有光的地方要么用布堵上,要么那撕下的书页挡着。整个屋内没有空气,视线昏暗。 钟离笙坐在地上,手中捏着父亲留给她的用血写的遗言,这是跟他一起入险之人冒死送出来的遗言。可如今那人也死了,发生了什么无从探查。 父亲为何出城,是谁透漏的消息,又是谁污蔑他通敌叛国?! 她冷笑。 通敌?叛国? 她低垂着头,眼泪犹如脱线的珍珠大颗大颗掉进沾满血、土的汗巾上。 ——护陀城,卫百姓,守大祁。 一个人到死心中想的仍旧是这个生他养他的国家,给唯一的女儿却一句私心之语都没有,这样一个人,将通敌叛国的罪名盖到他头上,行径何等卑劣,令人憎恶。 偏偏无人信他,相敬的同僚弹劾他,口中的明君怀疑他,只因为挚友伸冤,第二日久无人居住的家中便搜出了罪证。 好一个同僚,好一个明君。 国临之间兵革互兴,她钟家人在前线以命护他们安稳康泰,可换来的却是如今潦草的田地。 这世上最疼爱她的人走了啊。 那便亡了吧,亡了也甚好...... - 廊角的天空鲜血染红了落入天边的云。 承臻明穿过落着星点烛火的小道,在夜色中急色而来。红青倚在柱子上,见他来掀开眼。 承臻明:“一天一夜了,还没出来?!” 红青点头,眉眼间染着淡淡的哀愁。 承臻明皱眉,跑上楼梯,挥手重重地一下下拍打紧闭的门,他吼道:“钟离笙!我警告你现在、立刻、马上给我滚出来!好!我这个当哥的替你抗了一天一夜,我没什么怨言。可你究竟还要躲到什么时候?!钟叔用命守护的陀城你就打算拱手让人了吗?!” 越说他越气,越说他的眼眶越红。 承天从不离开钟啸天半步,如今钟啸天死了,承天又怎么可能还活着?他说过,那是他那命都要护住的主子、恩公、友人。 如今他们的尸骨不知在何处,承臻明不比钟离笙好受多少。可他只是难过了半天,南离打来他不得不抛下心中千丝万缕的悲痛,誓死守卫陀城百姓。 “成千上万的钟家军还在外边奋战,等着他们的将军,等着她跟他们并肩作战!” 门内依旧静谧,但他知道钟离笙就在里面。 “你给我滚出来!”他重重地拍了一下门! 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一个久经沙场只流血不流泪的男人,此刻委屈得眼角凝出了一滴晶莹剔透的泪。 下一刻,门内响起咚咚的拆木板的声音,随后吱呀一声被打开,从前威风飒爽眉眼间全是灵动的女子面容憔悴,眼底泛青,嘴唇发白,从没见她这般狼狈过,哪怕在北漠赶来陀城的一路上也没有如此不堪。她的眼角没有光了,犹如一张沾水的纸,破碎成数片在狂风骤雨中摇曳,最后它们随便落在什么地方,这辈子都拼不回来。 她抬头望着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