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绵长的呼吸着。她没有多少时间了。
她听到窸窸窣窣的响声。
扭头去看,她看到蒙哥马利的尸体在暗处微微动着。
蒙哥马利一定是死了,佩拉可以确定。佩拉已经没有力气再战斗了……她真的不是一个战士。
一只小小的手,从尸体上伸了出来。紧接着是啼哭声,那个小怪物啃食着自己母亲的尸体,挖出一条路,爬了出来。
它啃断了自己的脐带,那玩意垂着,显得格外让人作呕。
“怪胎。”佩拉说,“你才不是我呢。”
她从来不喜欢克隆技术,她更不喜欢一个克隆的自己。
那个胎儿爬向佩拉,佩拉一点力气都没有,只能看着它一点点靠近,它碰到了她的手——紧接着,它张开口,咬了上去。
佩拉立刻被咬掉了一小块肉。胎儿没有牙齿,直接把肉吞了下去,它又要再咬,佩拉强撑着自己站起来,一步步向后退去。
没有灵魂的怪胎——它要杀了她。
而且佩拉知道,那个怪胎是个吸血鬼。它作为一个克隆体,被创造的使命就邪恶不堪,在成长了五个月后被转化,它也就成为了一个真的怪物。
就像蒙哥马利说的那样,它想要吃掉佩拉的心脏。
她摸到了旁边棺椁上的一盏蜡烛,佩拉把它丢向胎儿,胎儿却敏捷地一跳:绝对不是人类婴儿能做的动作。它凝视着蜡烛掉到地上熄灭,它的本能就是趋利避害,躲避火焰。
她撑不住了。她被散落一地的脚手架绊倒,摔倒在地。
“无论如何……”她咬着牙,强撑着跪起上身,“也不能给你……”
大脑中像是一片纯白,而一幕幕回忆在其中闪过又消逝。她看到了妈妈、爸爸,看到了外祖父母在花园里,曾外祖父给她讲笑话。她过早地进入成年人地世界,她在加州被侵犯,又是怎么上了法庭。在那之后,似乎每一段记忆里都有阿罗……那个她不想回忆起的人。
从她十三岁开始……她的人生就和他绑定了一样。她的一切都与他有关,她记得他的话语、他的目光,她记得他给她的一切。
她有多爱他,就有多恨他。她曾经是多么憧憬他、仰慕他,渴望着留在他身边,现在想来是那么可笑。她和他在一起之后,才清楚地看到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那段感情像是折磨。
但现在不同了……她可以选择自己的人生。她不再和他绑定,她只属于她自己。
那个胎儿爬近了,佩拉把旁边棺椁上的一排蜡烛排在自己身前,挡在她和胎儿中间。
婴儿啼哭着,似乎不知道该怎么过来。
佩拉捡起了刚刚绊倒自己的那根钢筋。她已经难以睁开眼睛了,手攥紧钢筋,她不会再有痛觉了……
她用最后地力气,把钢筋插进了自己的心脏里。佩拉靠在旁边的棺椁上,吐出一大口血,闭上了眼睛。
胎儿尖叫着,不顾一切地扑上来,却被蜡烛的火焰灼烧到,它的小身体一瞬间被火焰吞没,它一边哀嚎着,满身火焰地打着滚,不一会儿,就变成了无声无息的一团灰烬。
钢筋的尖头从背后垂在地上,支撑着佩拉的身体倒不下去。她的脑袋依靠着棺椁,从身上各处伤口中流出的鲜血淌了满地。
在她的正前方,一座圣母怜子像静静伫立。
耶稣在十字架上受难后,圣母玛利亚把他的尸体抱在膝上。慈爱的圣母,她的关怀普照这处墓地的所有死魂灵。
彩色玻璃花窗没有阳光的照射,却在烛火照耀下反射着细碎的彩色闪光。它同样笼罩住佩拉,如同一个虔诚祷告的信徒,她恬静的脸庞如同睡梦之中。
Ave Maria Reine Magd,
万福玛利亚,纯洁的使女,
Der Erde und der Luft D?monen,
大地以及空中的诸多恶魔,
Von deines Auges Huld verjagt,
皆被逐出你慈目的庇护所,
Sie k?nnen hier nicht bei uns wohnen,
它们不可与我们共同栖居,
Wir woll\''n uns still dem Schicksal beugen,
我们自愿平静地屈从命运,
Da uns dein heil\''ger Trost anweht,
因你神圣的慰藉轻拂我们,
Der Jungfrau wolle hold dich neigen,
请优雅地向少女倾身垂怜,
Dem Kind, das für den Vater fleht,
向这为父祈求的孩子垂怜,
Ave Maria!
万福玛利亚!
2007年12月25日,西西里,巴勒莫教堂,佩拉·阿列维确认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