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我上床。”说着又倒下去,腿自觉地抬上来,嘴里咕哝着,“我睡一会儿,再起来给你换药。” 阮茵气呼呼地捶了一下床,索性将被子全都翻到他身上,自己从床尾抽了条毯子过来,围拢在身前,抱膝靠坐在床头的角落,闭上了眼。 原以为今夜注定无眠的,谁知再睁眼,天光已大亮。 阮茵躺在床上,睡眼惺忪地伸着懒腰,突然间清醒了:她何时躺下的? 周沉璧不在,她盯着身上的被子发了会儿呆,羞赧之色悄悄爬上脸。昨夜……她怎会让周沉璧上床?他醒来定然很惊愕,说不定会觉得她是轻浮之人。想着想着,又有些恼了。反正,是他先赖着不走的,她是好心,怕他着凉而已。 又躺了一会儿,起身穿衣洗漱。 外面似是下雨了,淅淅沥沥的声音,听着雨势还不小,看来今日要回城是麻烦了。 她忍不住叹了口气,正发愁时,听着外间门响,很快,周沉璧推门走了进来。 阮茵坐在妆镜前,从镜中看到他,诧问:“你出门了吗?怎么这副模样?” 他身上穿着蓑衣,头戴斗笠,从头到脚都湿透了,雨水滴滴答答流到地上。 周沉璧摘下斗笠,顺手搁在一旁的矮柜上,又去解蓑衣,这么会儿功夫,脚边已经聚了一滩水,他浑不在意,笑道:“回府一趟。” 阮茵更惊讶了,扶着镜台站起来,去取木架上的干巾子,还没抬脚,周沉璧已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抄抱起,不管她脱口的惊呼,和气恼的瞪视,径直将她放在床上,叉腰道:“你这小娘子,忒不听话。我说没说过,今日不准下床?” “你做什么突然吓我!”阮茵气得双手推他,推不动,“我为何要听你的话!” 周沉璧抬脚勾了张春凳过来,大喇喇坐在她对面,瞪着她说:“再脚疼得哭鼻子,看我管不管你?” “谁要你管了?”阮茵也不甘示弱地瞪回去,“我何时哭鼻子了!你看错了!” “……” 周沉璧瞧她鼓着腮帮子,因为和他生气,苍白的小脸染上些血色,真是好气又好笑,瞪了半晌,主动败下阵来:“好好,我看错了,娘子没有哭鼻子,是我哭鼻子了。” 他这样,显得她很幼稚,和他一样幼稚。 阮茵转开脸,问:“下着雨,你去哪里了?” 周沉璧偏头凑到她脸前,戏谑道:“怎么,才这么会儿不见,娘子便想我了?” “周沉璧!” “玩笑玩笑,娘子莫动怒。”他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瓷瓶,递到她眼前晃了晃,“我回府取药了,这松香化瘀膏是军中特供的,寻常药铺买不到。你的脚肿得厉害,早些用上这药,好得能快些。” 阮茵怔忪片刻,讷声说:“不在这一时半会的,再说,张郎中的药也管用的,我今日就好多了。你何必冒雨赶几十里路回去……” “心疼我了?”他又打趣她。 这次她没再顶回去,低着头不说话。 他笑了笑,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娘子知道这药来得不易,就听我的话,今日莫乱动,乖乖在床上躺一日,好好养养,嗯?” 他的神色,让她感觉自己是被珍视的,也是被宠爱的。这感觉如此陌生,即便是错觉,也令人忍不住生出眷恋。她的眼中忽然涌上泪意,忙偏头躲开他的视线:“我知道了。” “脚伸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