铺’?怎的那么多谢?”
阮茵一愣,意识到确实如此,于是笑了下,欠身施礼:“承蒙小君侯多次援手,阮茵感激在心,若有需要我之处,必定尽力。”
周沉璧负手在后,默了一瞬,忽然道:“我现下便有事,需要你。”
“小君侯请说。”
“与我成亲。”
话说出口,他的心也跟着提了起来。
阮茵乍闻此语,眉心微蹙,继而眼中又添一丝疑惑。
炎神祠那回,二人都带着气,他说要成亲,她自然以为是存心戏弄,如今看来,他好像是来真的。只是这郑重的神色,仿佛不是在说亲事,而是在谈生意。
“为何需要我与你成亲?”
她没有当即拒绝,周沉璧先是暗暗松了口气,可她又问为什么,他要如何回答?
他确有不得不这么做的理由,但这理由说出来,恐会惊到她,反而于结果无益。
然若不说,于她也是不公。
啧。
麻烦。
周沉璧一拍马腿,道:“算命的说我十九岁上有大劫,恐会丧命,破解之法便是在十九岁生辰之前成婚。”
他说完,认真观她神色。少顷皱眉:“你这是什么表情?”
阮茵确实惊到了。
且这惊,还惊得颇为复杂。
一方面,是为这大凶的卦辞,十九岁……照他的年纪,应也不远了。
另一方面,还是为这卦辞,丧命之劫需要成婚来解,她还是头一回听说。
再有,他方才还说自己不信命,如今又为命理之判要与她成亲,姑且当生死之事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吧,倒也能够理解他,但……
“你不是骗我的吧?”
周沉璧登时黑了脸:“我骗你作甚!”
枉他好心好意与她坦诚相待,这丫头竟敢怀疑他!
他堂堂小君侯,犯得着骗婚吗?!
周沉璧凶巴巴,阮茵反倒淡定了。
她淡定地转身走了。
很好。
步子虽仍略显蹒跚,但走得很稳。
所以她又有精神气他了。
周沉璧盯着她的背影,视线若能在人身上钻出洞来,那小娘子只怕现在活不成了!
气了一会儿,恨恨地抬腿跟上,然后昂首路过她,走了一段忽想到她此刻走不快,又别别扭扭地慢下了步子。
转头看她一眼。
小娘子低着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地上是有银子吗?走路不看路!
明明长得柔柔弱弱,偏生是个有主意的倔丫头。旁的女子求都求不来的好事,她却避之唯恐不及。这可是他第二回正经跟她提此事了,若再敢拒绝,看着吧,他绝不会再提了!
哼!
周沉璧暗自发了一通火,气消了些,莫名地,心里又漫上别的想头儿来。
想她毕竟是女子,世间生存多有掣肘,说的不好听些,若她真的嫁给他,最后他还是应了那算命的所言,那她便成了寡妇……慎重考虑也是应当。
再且……他提出与她成亲,也并非仅为那卦辞。
其实算命的所言,他是半点不信的,无奈阿娘怕的厉害,自他十三岁遇上那算命瞎子,阿娘便四处张罗着,要给他找八字相合的姑娘定亲。
起先他并未察觉,大概过了一两年的时间,有一次无意间听到爹娘谈话,这才知晓为何回回有什么大宴小宴,他总要被阿娘拉着认识这个伯母那个姨娘,还有一群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姐姐妹妹……真是烦透了。
得知内情之后,心中更加不耐和抗拒。
有一回,他在府里摔杯砸盏大发脾气,嚷着再也不要出府不去见人了,一群小厮拉都拉不住。
阿爹被急急从营里叫回来,将他捆起来一顿好揍,然后丢到祠堂里饿了两天。
阿娘哭得眼眶红红,一面盯着人给他上药,一面道:“璧儿,你命中有劫……”
“有劫有劫!那算命瞎子连人都看不见,如何看得见命?!”
“阿娘打听过了,那人算命是有几分准头的,好些人都被他说中过。且事关生死,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
“我偏不信!老天既给了我这一命,再想轻易拿去可不能够了!走着瞧,便真有大劫我也不怕,上天入海,渡了便是!”
阿娘摇头:“人如何争得过命。你长大了总要成亲的,何不趁早好好选选,选个合你心意的人,像我同你阿爹一般琴瑟和鸣、相守一生,不好吗?”
“不好!我这辈子就孤寡到老,不成亲了!”
“璧儿……阿娘只有你这一个儿子,你若是应了劫,便是要阿娘的命啊……”
他最受不了阿娘声泪俱下,比挨阿爹的揍还难受。
于是气恼地捶了一下床,转头不再说话。
在床上躺了几日,伤好后他装乖了一段时日,然后选了一个月黑风高夜,卷上包袱干脆偷偷溜出了府……这一走便是四年。
他自以为藏的好,只消过了十九岁生辰,便万事大吉了,没成想还是被阿爹绑了回来。
如今看来,只要他一日不成婚,阿爹便一日不会放他回坎州,阿娘也会继续老生常谈,说不定过几日,随便抓个什么张姑娘李姑娘送入洞房……既这样,还不如与自己选的人成亲。
因他有这一层私心在,故而阮茵再如何让他生气,他也能忍。
但……他真的仅仅是为应付爹娘,为早日被放回坎州,才决定与她成亲吗?
似乎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