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这个脸色。”温向仪道，“你一回来，我都觉得要添个外套了。”
宋澄抬手摸了摸她的胳膊，体温还真有点凉。
被开了个玩笑，她黑着脸走出厨房。
只剩一人的厨房里，温向仪收敛笑意，正要出去找人，宋澄拿着沙发毯回来了。
沙发毯从温向仪身后兜了圈，合围在她身前
，宋澄没忘了给她整理一下领口的边缘，摆得很对称，很满足温向仪的那点强迫症。
宋澄为她细致理着柔软的薄毯子，淡淡道：“晚上气温低，你别不穿外套，还怪我头上。”
“我错了。”温向仪很懂得适时服软，“是谁让你不高兴了？还是发生了什么事？跟我说。”
这话说得，像她说了温向仪要去替她摆平了一样。
宋澄被自己的脑补逗得一乐，别说，温总真有这能力，只是这种无语的事还真怪不到谁头上。
要真要找个人怪罪……
宋澄抬眼：“你。”
温向仪整个人顿住：“我？”
“就是你。你要是多去我学校找我，她们哪有机会找我要微信。”
宋澄越想越是这个道理，她的冷脸根本不管用，“看到你，她们肯定不敢了。”
温向仪若有所思：“有人找你要联系方式，还很多。是吗？”
就这？
温向仪怎么不吃醋？
宋澄不敢相信：“你不生气？”
要说不在意，那不可能。
可是，当事情的发生在意料之内，温向仪很少会为此动气。
看着宋澄，温向仪慢慢说：“这是完全可以预料到的局面。”
宋澄总是不知道自己有多招人，从高中到现在，一直如此。
温向仪喜欢她的钝感，从前她不会跟宋澄多说什么，此刻却觉得，比起命令宋澄掏出心给她看，更重要的是，自己有义务告诉她一些事。
温向仪上半身前倾，靠近宋澄，笑得眼睛弯起：
“你在比赛里表现得很亮眼，篮球打得好，长得又很漂亮，还是未来的女飞行员……宋澄，这些表面的东西只是你优点里的一小部分，但已经足够吸引很多人来了解你更多。所以……”
你值得很多人喜欢啊，宋澄。
温向仪还没说完，宋澄就打断了她：“所以你就不生气了？”
“……”
就算温向仪花言巧语把她夸得脑袋发晕，也不能掩盖她好像不在乎自己了这件事！
宋澄一脸受伤地把温向仪推出了厨房，冷酷地关上门，开火，做饭。
她清炒个小白菜还把油烟机打开了，噪音呼呼的，拒绝和温向仪继续聊天的意思表现得十分明显。
隔着透明的玻璃门，温向仪瞪着宋澄仿佛透着委屈的背影，好气又好笑。
手机震动起来，她去客厅接了个电话，等她回来，油烟机还响着呢。
温向仪干脆地拉开门走进去，把她的油烟机关了。
骤然清净的厨房里，温向仪掰着宋澄的脑袋朝向自己。
宋澄薄薄的嘴唇被捏得微微嘟起，眉眼却恹恹，像被揉鼓了形状还要保持最后那份自我的高冷雪人。
“那要公开吗？”
雪人黑珠子似的眼睛微微一凝。
温向仪忍不住笑了下，语气苦恼，却又温柔
：
“谁让我家宋澄太招人了，还是再公开一次吧。”
“……”
“再”公开一次。她们公开过吗？
宋澄扬起眉梢，刚想问，忽然想起之前温向仪让她送花的事。
那次的动静真不小，可那时，她还对温向仪的打算一无所知。对宋澄来说，可不算是次“公开”。
这次她想由自己来。
宋澄表面宠辱不惊地答应下来，偷偷在心里谋划开来。
等明天的总决赛打完，赢了后……
宋澄很快敲定了自己的计划，但温向仪比她更快。
第一天的总决赛现场，当她在漫天欢呼里从通道走入彻亮的篮球场，就在第一排席位里看到了温向仪。
温向仪的蓝白色球衣宽大荡在身上，球衣下摆隐约露出截纯白短裙，一双简单的球鞋，简单闲适的同时，青春靓丽得让人不敢多看。
宋澄随队友出场时，她站起身，球衣号码完整地露出，一个醒目的“22”。
“温温穿了球衣？怎么有点眼熟，澄姐，温温穿的是你的……？”
师婧张大的嘴巴火速闭上，宋澄却已经听不进她在说什么。
温向仪穿了她的球衣，来看她的比赛。
她快步走过去，无数视线跟着她挪动着落点，她却毫无所觉，只看得到朝她笑着的温向仪。
距离温向仪还有两步时，她停下，喉咙动了下，却没立即说话。
替温向仪别了下乱飘到22上的长发，宋澄目光沉沉：“你穿的是我的球衣。”
“是啊。”
温向仪大大方方认下，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数字，又抬头看宋澄：
“穿上你的球衣，我也算是你的队友了。宋澄，我们能赢吗？”
轻柔的一句话，骤然将宋澄带回高一的运动会，带回她和温向仪一起跑的那次接力赛。
她脚下光滑的地板好像又变成了粗粝的、散发着太阳烤过的气味的橡胶跑道，而十七岁的温向仪站在她跟前，抓着她的袖口，罔顾围观的人群，注视着她问——
宋澄，我们能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