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候的小孩就没几个不怕打针的,尤其是屁股针,这一针扎下去时间看着很干脆,几秒钟就结束了。但打过的人都知道,屁股针打一次至少疼半天。
所以听了叶敏的话后,孟峥不但没放松,还嚎得更厉害了。
但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叶敏干了好几年护士,没少见过不肯打针的孩子,知道怎么对付他们。
她直接从秦芳手里接过注射器,轻轻拍了拍他屁股上的肉,再用沾了酒精的针刺棉给他擦了擦刚才拍过的位置,不等他挣扎得更激烈便眼疾手快地将针扎进去,推动注射器将药液注入。
因为叶敏动作太迅速,直到她打完针孟峥才感觉到疼痛,再次绷紧身体,同时也嚎得更加大声。
不过针都打完了,他嚎得再大声也无所谓。
叶敏将用空的注射器还给秦芳,再看看手表,七点钟都不到,便和孟城一起带着孩子回去。
到家没再休息,各自洗漱后带上钱和票,到食堂去吃早饭。
屁股针和吊针不同,后者针扎进去的时候最疼,后面疼痛会慢慢减缓,屁股针则是扎进去的时候还好,扎完后越来越难受。
其实疼痛没那么剧烈,只是疼痛之余还有酸软感,牵连着整
条腿都有点麻。
从家到食堂的这段路,孟峥走得一瘸一拐,到食堂叶敏和孟城都坐着吃饭,就他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早饭吃得食不知味,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要下来了。
吃完饭,叶敏带着孟峥去卫生所上班,没办法,他烧还没完全退,去学校可能会传染其他小朋友。
也没法送去丁家,钱晓云照顾安安已经够忙了,再多一个生病的孟峥,她肯定忙不过来。
到卫生所后叶敏先去换衣服,再带着孟峥去药房拿药,回到诊室时董老已经在了,见她带了个孩子惊讶问:“这是你儿子?”
“对,他叫孟峥,峥嵘的峥。”叶敏介绍完孟峥,又对他说,“喊董爷爷。”
孟峥吸了吸鼻子说:“董爷爷好!”
因为退了烧,孟峥脸色比早上刚醒的时候好很多,但他说话声音仍有些不对,鼻音很重,董老一听就猜到了:“感冒了?”
叶敏点头:“对,早上发了烧,今天正好是刘军医值班,我就请他帮忙看了看,顺便让他给孟峥开了一针注射。”
董老心想难怪孟峥走路姿势不太对,又问:“烧到了多少度?”
“三十七度三,低烧,其实吃退烧片也行,但吃药太轻松,长不了记性。”叶敏言简意赅地解释了孟峥感冒的原因,说道,“疼过这一天,看他以后还敢不敢瞒着大人脱衣服。”
虽然明白孟峥这是自作自受,但听完叶敏的话,董老还是忍不住给了面前小家伙一个同情的眼神。
本来就难受的孟峥:“……”更想哭了。
……
董老的诊室跟其他医生的不太一样,其他医生的诊室都不大,里面摆着一张办公桌、一张床,最多再摆个文件柜。病人排队在过道里,中西医叫号各只一名护士负责。
董老的诊室却有二十来平,用帘子分成了里外两间,外间小一些,摆着叶敏的办公桌,还有两条长椅,是准备给病人排队的。
里间大一些,摆设跟其他医生的诊室差不多,不过病床有两张,因为其他医生只问诊,而他经常会在诊室里给人针灸推拿。
叶敏本来打算让孟峥在外间玩,但董老看他屁股疼得坐不住,又因为感冒没什么劲,站着也难受,就让他到里间的病床上躺着了。他就一个人,哪怕来的人都需要针灸,大多数时候也只能一个一个来,里面两张病床总有一张是空着的。
孟峥早想趴着了,得到董老的允许后,立刻眼巴巴地看向妈妈,见她也同意,恨不得跳到床上去。
他也的确跳了,但没跳起来就扯到了打过针的臀部,疼得“嗷呜”一声,叶敏见了忍不住笑:“还敢跳不?”
“不敢了。”孟峥可怜巴巴地说,捂着屁股老老实实地走到病床边,脱掉鞋子爬上去,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趴好。
虽然打针之前孟峥一直昏昏沉沉,但到底是醒了,这会一趴下困意就来了,眼睛努力睁了两下,到最后还是闭上了眼,打着哈欠睡着了。
正站在办
公桌前做准备工作的叶敏,抬头看到孟峥已经睡熟,放下手头工作去拉开床尾的棉被,一直拉到他后颈盖好。
董老察觉到动静抬头看去,惊讶问:“这么快就睡着了?”
叶敏笑着说:“他是这样的,心大。”
董老感慨:“心大好。”
至于哪里好,他没说,叶敏也没多问,摸了摸孟峥的头,觉得烧差不多退下来了,就去忙自己的事了。
孟峥这一觉睡得很香,醒后完全忘记了自己打过针的事,惯性翻身想要坐起来,但刚一动就忍不住龇牙咧嘴,好一会才缓过来,小心翼翼地从病床上爬下午。
因为觉得半边下身都觉得酸痛,落地后他也没弯腰去系鞋带,趿拉着鞋转过身,就看到董老在往另一张病床上躺着的人身上扎针,不由倒吸口气:“嘶!”
其实孟峥刚一动,董老就知道他醒了,只是手上工作不能分神,就没管他,直到这一针扎下去,才抬头问:“醒了?”
孟峥没见过针灸,看到病床上躺着的年轻人身上扎着好几根针,好像还在颤动,他的心也忍不住抖了抖,呐呐回答董老:“啊,我醒了。”
董老六十多岁的人,哪能看不出孟峥的情绪,笑了笑问:“害怕?”
孟峥咽了下口水,往外看了眼问:“董爷爷,我妈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