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人理会。
她用力攀住男人的肩膀,不顾一切地迎合上去,眼前是熟悉的轮廓,铺天盖地是魂牵梦萦的气息。
眼前走马灯似的晃过很多画面,譬如山间清凉苍白的月,沿途奔腾汹涌的江;譬如外间簌簌落雪,而屋内炉火正旺的夜。
他们曾在山上的院落里躲在厨房亲吻,也在漆黑的宿舍楼道里纠缠不休,曾在他狭小的单人床上翻云覆雨,也在县城的酒店里听着空调呼呼作响,大动干戈。
他的吻一点也不温柔,踏入楼道前后,简直判若两人。
进来之前,他是温柔沉默的校长,含笑聆听她的故事,充满耐心,宛如炉火前畅谈的多年好友。
而进来之后,他是山间的孤狼,仿佛忍饥挨饿了一整个冬天,如今好不容易遇见猎物,他摈弃了朋友的身份,凶狠地拆解着她的肢体,仿佛要将她吞入腹中。
祝今夏没有呼救,也没有乞求他轻一点,慢一些,相反,她也像被他感染一般,不管不顾地攥住他的肩膀与手臂,羊入虎口也在所不惜。
唇齿交缠太过激烈,牙齿都撞在了一起,窒息的感觉像潮水一般势不可挡,又或许并非是窒息感,热流从别处倾涌而出,叫她腿脚发软。
她在沿着墙壁缓慢地下滑,像是融化的冰雪,眼看就要软绵绵地倒在悄然而至的春天。
时序察觉到了,用力地捞住她,将她抵在墙上。
“怎么站不稳了,祝今夏?”他贴在她耳边低笑。
她兀自嘴硬:“喝了酒,腿软……”
“是吗?是因为酒吗?”
他的手慢慢往下,轻轻一探。她有心坚守堡垒,收紧防卫,却被他在耳边的一个吹气给弄得溃不成军,又软弱地放行。
寒冬已过,整片森林都冰消雪融,溪流潺潺而至,以手轻捧,水迹丝丝缕缕,沿途是无声盛放的娇艳花蕊。
“想我了没?”时序低声询问,语气再温柔不过,摘花的动作却并不怜香惜玉。
瓦解的春冰掀起地动山摇,无声而激烈地从山间坠落,砸进水面,激起涟漪无数。
她咬着嘴唇轻轻吸气,嘴上一如既往的硬气,“不想。”
“是吗?”他笑笑,“它不是这么说的。”
春雨忽至,润物细无声。
漆黑一片的楼道里,只有她细细的喘息声,和他漆黑透亮,充满热切的无声凝望。
像是一篇激烈的乐章,音符越来越高亢,叫人透不过气来,即将抵达至高点时,楼上的走廊里忽然传来一记开门声。
咔嚓,锁芯拧动后,是老旧的门框发出的吱呀声响。
祝今夏浑身一颤,呼吸中止,连心脏都不跳了。
可弹奏乐章的人却没有停止,相反,他的节奏越来越快,叫她神思泯灭,几乎要失声叫出来。
好在开门声后,伴随着垃圾袋落在门口的动静,很快主人家又关好了门。
就在祝今夏张开双唇的刹那,时序眼疾手快,恰到好处地将她的呼喊封在唇中。他呼吸不稳地与她热吻,感受着她的颤栗和狂野的心跳。
良久,她双脚发软地倒在他怀里,面上滚烫,咬牙切齿捶他:“你,你怎么在这里……!”
时序轻笑,“谁让你说不想我的?”
“……”
他慢条斯理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纸巾,轻轻地擦了擦手,说:“看你下次还嘴不嘴硬。”
祝今夏脸上在冒烟,脑子里却灵光一闪,她伸腿轻轻一碰。
“我只是嘴硬,有的人呢?”
她飞快地转身往楼上跑,跑过最后半截楼梯,消失在楼道口前,扭头轻快地扔下一句:“长夜漫漫,时序,你就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吧!”
一路跑回门口,祝今夏眼眶通红,双颊也浓艳似火,她甚至有种错觉,这像不像午夜的灰姑娘,除了没穿裙子,没戴皇冠,她甚至能感觉到奔跑起来烈烈飞扬的裙摆。
她喘着气,双眼水亮如星,开门时都哆哆嗦嗦的,控制不住手上的颤意。
她这辈子做过最放肆的事情就是逃婚去山里,没想到会遇见一个时序。
明明叫时序,却好像一把野火点燃她的人生,从此规矩与秩序在她的世界里荡然无存,她循规蹈矩小半生,没想到有朝一日会在楼道里做这样放肆而不可言说的事情。
羞耻,却又刺激。
人世间的失序往往伴随着打破陈规的肆意与放纵。
祝今夏喘着气,平复呼吸,哆哆嗦嗦开了门,前一刻还想着要如何跟祖母交代自己这双颊潮红的模样,后脚进门却发现,玄关留着灯,但客厅里空无一人。
人呢?
她静悄悄脱了“玻璃鞋”,在门边摆好,悄悄潜入屋内,却只隔着门听见祖母的卧室里传来熟悉的鼾声。
祝今夏一顿错愕。
灰姑娘一顿紧赶慢赶,好不容易赶在十二点前跑回家里,却发现继母倒头大睡,压根不管她几点回家……?
早知道就再磨蹭一会儿了。
她郁闷地光着脚往屋子里走,脱去羽绒服挂在衣架上,又小心翼翼脱掉裤子,面红耳赤地想着得洗个澡,换条内裤……
下一秒,她忽然愣住,一拍脑门儿。
飞快地穿好衣服,又重新披上羽绒服,祝今夏激动地冲回玄关,又穿好了她的“玻璃鞋”。
既然“后妈”不管,那“灰姑娘”就放飞自我了。
她小心翼翼管好房门,转身就跑,一颗心快要跳出嗓子眼里来。
他到哪了?走远了没?
祝今夏跑进电梯,按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