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瑞安认真解释,“水底下的滔天怨气已经快压不住了,必须取出尸体才能解决怨气一事,我并无其他方法。”又继续补充说,“此处被冲垮的堤坝长度不长,但观水势还有时间扩大范围修堤坝,修临时堤坝虽费时费力,但眼下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县令闻言,下意识说道,“修堤坝对如今的许田县来说,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
县令说完觉得自己的话有些不妥,但周围的同僚都是一脸认同模样,县令看向少卿大人,少卿大人没有阻拦,只好解释,“姑娘,若扩大范围修堤坝,还要多出一部分填高到现在堤坝高度的石块,至少多出3倍的石块,如今许田县并没有这么多石块。”
说到这,县令吞了吞口水,道出了现在最大的困境,也是他的大罪,“两次修堤坝决堤,第一次死了九个人,第二次死了三十二个人,还冲出一具被挖心的尸体,第三次动工修堤坝,第一天修完好好的,第二天就莫名垮掉了,连续两次皆是如此,现在县里各种谣言四起,有说河妖作乱,有说河神诅咒许田县,甚至还有的要仿古,献祭童男童女祭祀河神以平河神怒气。如今没人再愿意靠近这处堤坝,更何论组织他们修堤坝。”
李瑞安心想,刚刚她已经逾矩提出建议,柏霁明只是请她过来查明是否是妖鬼作乱,便不再多言,只是看向柏霁明。
柏霁明略过李瑞安认真清澈的眼神,扫了一圈周围人的神色,直接道,“今日天色已晚,大家先行回去。此事关系甚大,明日县衙内商量具体行事。”
大家唉声叹气各回各家,有官员甚至在想,若是河妖作乱就好了,灭了河妖就行,这堤坝不可动啊。
夜晚,柏霁明书房内。
柏霁明还在思考白天的问题,李瑞安坐在一旁饮茶。
柏霁明一时难以下决定,首先要确保是否真的如这位姑娘所说,堤坝里有藏尸,且堤坝是因为尸体怨气不平而无法修补?没想到如此棘手,问题竟出在堤坝上,其次,若扩大修堤坝,从何运来如此大量石块?时间也远远不够。还有如何破除谣言安抚民心修堤坝?若说是堤坝藏尸,怨气不平……
李瑞安端坐了老半天,而这位少卿大人还在紧着眉头思索,于是率先出声,“少卿大人?”
柏霁明抬头望向李瑞安,示意李瑞安有话直说。
“少卿大人,今天下午说的扩大堤坝一事,是否可以用布袋装砂土堆高?只是临时快速修一个急用的堤坝,保证大水不冲垮就行,且取出尸体前,只要把堤坝修到目前高度即可。到时取尸体,不管是否影响到原有堤坝,在原有的或者新建的堤坝上再继续加高就好。”李瑞安说完,又觉得自己可能思虑不周,补充,“这只是我的一点拙见。”
柏霁明只是微笑询问,“姑娘可保证取出堤坝里的藏尸,平了他们怨气就可重新修堤坝?”
什么意思?
转念一想,人家凭什么相信我一己之见?
李瑞安有些不满,若不是为了尽快解决此事,请你帮忙查小郎君父亲失踪一事,她才不会出谋划策,但只是冷着声音说,“不管堤坝里是否有尸体,你们多次修堤坝也不成功,为了许田县安危,也只能扩大修堤坝。你们最关键的问题是如何安抚民心,让他们听命修堤坝。”
“李姑娘,抱歉。不管是否真的涉及妖鬼,此事都不能以妖鬼之说结案,否则难以服众,且留下隐患。”
李瑞安顺着他的思路想了一下,接着说:“你来许田县曾说,堤坝里冲出一具尸体,那就说,发现堤坝里藏尸,如今气温上升,尸体腐烂,动摇了堤坝根基,需要扩大范围修堤坝,然后取出尸体。”
柏霁明展颜道:“此计甚妙。姑娘之前所说的快速修堤坝方法,用布袋装砂土可否展开一说。”
李瑞安面无表情,终于明白过来,用防汛沙袋的方法这个时代还不曾有,也是,还有些人衣不蔽体,“可。”
她前世只是一个大学没毕业的普通理科生,呆在象牙塔里三点一线,平日里循规蹈矩,只不过是周末熬了一个通宵继续补番,突然大地一阵动荡,灯一黑,就莫名其妙穿越到这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对用沙袋防汛一事也是在网上看到过图片,然后好奇堆积的沙袋是否真的能抵御洪水,搜了一圈科普视频大概了解一下,但具体并不是很清楚。
李瑞安已经掏空大脑里有关防汛沙袋的知识,见柏霁明还有问题要问,精疲力尽的李瑞安连忙说天色已晚该休息了。
柏霁明放下笔,抬头便看到刚刚侃侃而谈的李瑞安脸上透着疲惫,脑后有几缕因思考而抓落的头发,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又想到白天上午马车里发生的事,忍不住轻笑了一下,李瑞安混沌的的大脑听到这一声轻笑,脑子里只剩一个想法,好歹也是刚刚立完功,不管功劳大小至少也不能嘲笑她,她忍不住想要炸毛。
柏霁明赶在李瑞安炸毛前安抚,“是霁明失礼了,今日多谢姑娘相助。”随后叫进侍卫,让他带着李瑞安前去休息。
待李瑞安走后,柏霁明微翘的嘴角还没有放下,拿起刚刚写过的纸,不住思索,砂土好说,洛河边到处都有,只是这严密结实布料得费一番心思,还得再找这次随行的工部人员试验一番是否可行。
一边想一边摸了块糕点吃,吃到一半,又叫进来另外一个侍卫凝秋,安排他给李瑞安送些吃食。
李瑞安待侍卫飞霜走后关上门,便再也忍不住呈大字状扑倒在床上,闭上眼睛感受床带来的肢体舒展。
在快要睡着时,又强忍住睡意起来洗漱,闭着眼睛站起来,又伸了一个大懒腰。这才缓缓张开眼睛,然后发现窗户没关,只见柏霁明的侍卫提着东西惊讶地看着自己,李瑞安心一惊,立马站好摆出端庄优雅的姿态,慢慢踱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