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梦,还是时光倒流?
她竟然重新回到了刚刚登基一年的时间节点上,此时,由先帝突然驾崩带来的朝局混乱刚刚平复,百废俱兴。
然而,谁也没有预料一场更大的危机即将到来。
如今,大靖建国已经将近二百年,国运本就在盛极转衰,结果又撞上她皇兄这个败家子,一连十年地压榨民力,倒行逆施,最终引得天怒人怨,民乱四起。
或许是天佑靖国。就在去年,她那位身体向来很好的皇兄突然驾崩,临终前留下两道遗诏。一道是罪己诏,狠狠地忏悔了一番自己的罪过。第二道是传位诏书,将皇位传给了她。
说实话,当听到这两封诏书内容的时候,季挽舟被惊得瞠目结舌。
这简直是天方夜谭,两道遗诏一道比一道离谱。就她皇兄那刻薄寡恩的暴戾性子会下罪己诏?而且他又不是没儿子,没兄弟,岂会将皇位传给自己这个素来不亲近的庶妹?
但现实就是这么离谱!
后宫太后,皇族宗亲,乃至朝廷内的三省六部的所有重臣全都站出来背书,一口咬定这就是先帝的遗诏,硬生生将她推上了帝位。
紧接着,他那位皇兄就被匆匆上了个厉宗的谥号草草下葬了。
傻子都能猜到,厉宗皇帝的死绝不像表面看上去那么简单。不过季挽舟也没打算追查,就连厉宗皇帝的亲娘陈太后都默认了,她又何必自讨没趣地去揭盖子。
就在她的思绪越飘越远的时候,一旁的明兰小心翼翼地轻声问道:“陛下,明日就是靳小姐的及笄之礼。奴婢备了南珠一斛,玉器十件,绸缎百匹做贺礼,您看是否妥当?”
明兰其实并不想在此时打搅皇帝陛下,但靳小姐身份特殊,跟陛下的关系更是复杂,她一时也拿不准该不该准备贺礼。
“什么?明日是妙缘的及笄礼?”听到这话,季挽舟心中猛的一惊。
靳妙缘出身靖国公府,是靖国公靳临渊的嫡亲妹妹,同时也是她儿时的同窗伴读。相比于亲情淡薄的皇室血亲,她跟靳妙缘的关系反而更加亲近。直到她登基后,由于跟靖国公府的立场问题,两人才渐行渐远。
明兰回道:“是的,靖国公府的太夫人准备大办一场,给不少府邸都递了请帖……”
明兰后面的话她已经听不进去了,此刻的她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今天,就是今天。
前世的今天,有人模仿她的笔迹写信将靳妙缘骗入皇宫残忍奸杀。等她得知消息下令彻查之时,早就已经晚了。传信的女官自尽,当日值守的禁军被杀,所有涉案人都死了。朝廷的断案高手通过现场遗留的蛛丝马迹调查,最终竟然牵扯到了她舅舅的长子谢钰身上。霎时间谣言四起,污蔑谢钰是见色起意。
她当然清楚谢钰不会做出这种禽兽恶行,一边派人继续彻查,一边下令镇压谣言。不成想谣言越压越大,越传越乱,连她自己都被牵扯了进去。
就在这僵持的关头,甘南道节度使钟山凉谋反,领兵直逼京畿,这牵扯住了她所有的精力。再后来,靖京城被叛军攻破,朝臣们挟着她仓促出逃。期间,谢钰为了救她而死。此案的一切证据和线索都毁于战火,终成一桩悬案。
这桩悬案成了她心中无法磨灭的痛,也成了横在她与靳临渊之间难以逾越的鸿沟。
眼下,她或许有机会阻止这一切。
重活了一世,她绝不能再眼睁睁地看着那一场悲剧重演。
来得及,希望来得及,一定来得及……
季挽舟焦急地望了一眼窗外灰蒙蒙的天色,朝寝宫外喊道:“谢泽,谢泽……”
随着她的呼喊,一名腰身挺拔,身着甲胄的年轻将领疾步来到殿内,单膝跪地,躬声道:“臣右千牛卫郎将谢泽参见陛下。”
左右千牛卫是靖国南衙十六卫中的两卫,统帅千牛备身,掌执御刀宿卫,是皇帝的贴身侍从。
季挽舟看着眼前意气风发的谢泽,心中稍安。
谢泽出身的谢氏是她母妃的娘家,算起来,谢泽还是她的远房表亲。最重要的是,谢泽幼年父母双亡,是由她母妃抚养长大的,对她们母女绝对忠心。
也正是因为这个,她在继位之初,就把谢泽调进千牛卫担任正五品郎将,专职镇守紫宸宫。
“明日是妙缘的及笄之礼,朕要亲自挑选几件贺礼。你即刻去一趟红袖宫,命当值女官将朕昔年收藏的珍宝整理好,以免耽误工夫。”
谢泽怔了怔神,红袖宫他知道,那是陛下继位前的寝宫。即便陛下登基后,偶尔也会去红袖宫歇息几晚。但他的职责是镇守紫宸宫,护卫皇帝的安全,像传口谕这类事情,一向都是由当值女官负责的。
“你务必以最快的速度赶到红袖宫,途中若有人阻拦,格杀勿论。”季挽舟继续疾声嘱咐。
谢泽瞬间意识到这道命令的特殊性,心下不敢怠慢,连忙运起轻功朝红袖宫赶去。
“摆驾红袖宫。”恢复了几分力气的季挽舟用力掀开锦被,眼眸中闪过森寒锐芒。前世的悬案,也许就在今日解开了。
明兰一边命令宫女准备銮驾,一边伺候着季挽舟更衣。
等季挽舟乘坐銮驾火急火燎地赶到红袖宫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小半个时辰。这也没办法,红袖宫位置比较偏僻,与皇帝的正统居所紫宸宫有相当遥远的一段距离。
此时的红袖宫充斥着一股诡异而压抑的气息。宫门前横倒着十来具侍卫的尸体,殷红的鲜血洒了一地,当值的宫女和宦官稀稀疏疏地跪在地上,单薄的肩背不停地颤动。听到骚乱声而赶来的禁军侍卫,在得知引起骚乱的人是千牛卫朗将谢泽后,全都不敢轻举妄动,只是将红袖宫团团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