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路北灼的舌尖撬开她的唇角时,她召唤出一颗明艳的玉珠紧捏:“你我师徒一场!为师本不想如此,可你若再执迷不悟,休怪为师不讲情分!”
言罢,路北灼身躯猛颤,就像被一只无形的巨手拽住。
“啊——”他突然间遭受到莫大的苦楚,胸腔内的煞气不受控制四窜,填充进五脏六腑,并且有膨胀炸裂的趋势。
慕南絮再度紧捏那颗玉珠,路北灼的心口.爆发一道强有力的震动。他痛苦地嘶吼一声,难以维持人形,露出烛龙的双角和纤长的尾巴。
眼尾被血丝充斥,嘴角溢出鲜血,他跪倒在她的身上,体表的龙纹也因为这股突如其来的剧痛被激活,散发着暗红色的灼烧火焰。
“这是……我的……龙珠……”路北灼忍着剧痛喘息,捂着心口的位置爬起来,死死地盯着慕南絮手中的那颗玉珠,“为何会在……师尊……手里……”
龙珠,是龙族的心脏。龙族继承上古的神秘力量,若非粉碎龙珠,否则无论如何都无法被诛杀。
路北灼难以置信,承受着被挤压的酷刑喃喃道:“既如此……那我心口的这颗……又是……”
他猛然想到了什么,脸色变得凶狠。
慕南絮冷笑一声。
路北灼的这颗龙珠,是他的父尊老烛龙将崽子托付给她时一并给予的,目的就是防着这小龙崽哪一天误入歧途,没想到当真到了今天这一步。
她从来就没有把他的命脉交还给他,往日暂存在他体内的那颗“龙珠”,不过是她用藤蔓草编织出来的,一颗假的心脏!
“慕南絮!”路北灼爬起来,“你竟然拿野草骗我!”
眼看着烛龙的獠牙就要咬向她,慕南絮加重掌间的力道,少年惨叫一声,就如被折断的枯木,在她的腿间蜷缩。
“不要……住手……把龙珠还给我!这是我的!啊啊——”他悲惨地嘶鸣,颈间的龙纹扭曲,双瞳赤红得快要溢出血泪。
慕南絮一脚将小畜生踹下榻。
灵力冲破阻碍,她冷脸扣着路北灼的脖颈,二人的身躯化为流火飞出无间冥渊。
……
烛龙,是远古龙族,佛道婆娑业火的伴生兽。睁眼为昼,闭眼为夜,掌控着凡间的日升月落。
创世神开天辟地,将原始的混沌虚无划分为三界。
人界乃万物之源,众生之本。生灵往上走,飞升九重天阙归入仙界,由天帝调遣;生灵往下走,坠落无间冥渊归入冥界,由冥尊掌管。
而路北灼将慕南絮囚于无间冥渊的短短数日,整个人界遭受着一场浩劫。
慕南絮掐着路北灼抵达雾霭山的山巅,她看到的是无边无际的黑夜。
太阳已经消失了整整七日,西边的苍穹悬挂着一轮赤月,云层凝结成血雨洒落人间。日月山川都染着一层浓稠的红,明月倒映在湖海之上,奔流不息的川河都如沸腾的鲜血。
人界的修仙世家集结灵力与无间冥渊的鬼怪抵抗,奈何路北灼座下的冥将各个骁勇善战,修士们根本不是对手。
冥将听从路北灼的命令,活捉修仙世家的各位大能,将他们囚于冥界,肆意凌.辱……
目睹着这一切,慕南絮痛心疾首,而路北灼狂妄的笑声正巧就在她处于暴怒边缘时响起:“师尊!你看到了吗!徒儿是三界最强!是这三界的主宰!那些曾经瞧不起徒儿的仙狗!徒儿如今全部羞辱了回去!再没人敢看不起徒儿!师尊!你为什么还不夸我?”
“路北灼!”慕南絮掐住他的颈,一掌将他砸进雪堆里,“你疯魔了不成!早知今日,为师当初就该废了你的根骨!”
慕南絮盛怒,指尖紧紧地捏着龙珠,骨节攥得发白。
这时,天边响起天雷,九重天阙派遣神官降世,诛杀路北灼。
剧痛让少年清醒,他扑腾雪块扭曲躯体,面上崩坏出几丝慌乱:“师尊……我是你的徒弟啊!你舍不得杀我的!你会为我骄傲!你的徒弟……是三界最厉害的!”
“轰隆隆——”天边的神官们施展术法,于山巅召唤出金灿的法阵。
此阵,名为“伏煞”,被束缚者的神魄会被压入“伏煞崖”。那里封印着无数穷凶恶极之徒,是比十八层地狱还要阴冷残酷的地方。
路北灼终于知道害怕,他在雪地里连滚带爬,匍匐到慕南絮的足边,扯住她的嫁衣:“是伏煞崖……那群仙狗要将我关到伏煞崖!师尊!我的龙珠还在你的手里……现在只有你能救我了!你把龙珠还给我!我不怕他们的!我打的过他们……”
可慕南絮不为所动,白皙的裸足踩在雪地里,腕间还挂着讽刺至极的银铃。
她闭上眼,悲凉地道:“路北灼,事已至此,这是你亲手种下的恶果。”
“不——”路北灼心里燃起深深的恐慌,“师尊不要!我是你的徒弟啊!你当真忍心吗?”
“师尊!我错了!”他跪倒在她脚边苦苦哀求,“是徒儿错了!求师尊开恩!不要将徒儿打入伏煞崖!”
那里弱肉强食,饥迫已久的恶鬼会将人的神魄啃食,那是比捏碎龙珠还要惨痛千倍万倍的滋味。一旦进去,神魄必定千疮百孔,再也无法重返三界。
“师尊……徒儿错了……”
慕南絮睁眼,俯视雪地里的少年,他在承受龙珠的反噬时,神魄正在被阵法拉扯。
不可一世的傲慢在他脸上崩坏,他再无冥界尊主的威严,狼狈得如同一只蝼蚁。
路北灼在阵法里挣扎,死命地揪住她的衣角:“不要……求求师尊……”
而慕南絮只是缓缓地抬起手,将那颗龙珠捏碎出一条裂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