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妙言低下头，实在不愿意让周戬再看见自己的狼狈模样。
周戬仔细琢磨着季妙言的话，一瞬间晃悟，噗呲一声笑出来。周戬用手把季妙言的脸捧在手心里，抬起来，让季妙言看着自己。
季妙言无奈看着他，能感觉到他掌心的温热。
“季妙言，”周戬有些心疼眼前的姑娘，“你是不是误会什么啦？”
“季妙言，你该不会以为，我与新兴公主有什么吧？”周戬看着季妙言，季妙言的眼睛圆溜溜，委屈的模样可爱极了。
季妙言没说话，瞅周戬的眼神已经把自己心里所想的‘难道不是么’都表现出来了。周戬不禁再次失笑，腾出一只手，捏捏季妙言的脸。
周戬长舒一口气，非常郑重地向季妙言说，“季妙言，在我心里的，从来就只有你啊！”
那眼神里的真切让季妙言的心为之一颤。
“你平日那么聪明，怎么到这件事上就看不明白呢？”周戬咧开嘴角，“小六子是你哥哥与新兴公主的孩子呀，傻丫头！”
“我哥哥！”季妙言惊讶之余开始在脑中飞快闪过相关的画面。
新兴公主说，看见自己就想起旧人，这个旧人，指的是哥哥。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季妙言攀着周戬的手臂，关切的问。
“你别着急，我慢慢跟你说。”周戬轻轻抚过季妙言的面颊，将上面的泪痕抹去。拢了拢被子，给季妙言裹好，自己就坐在床沿上，看着她。
“我以为你早就猜到了，小六子是你哥哥孩子的事情。”
“你不说我怎么会知道！”季妙言讪讪，声音很轻。
“你算算小六子的生辰，他是孝元三年十月出生的，那个时候，我人才刚到北周，连新兴公主是谁都还不知道！”
季妙言顿悟，自己竟然忽视了这么大的问题。
“这其中，事情稍微有些曲折，”周戬看着季妙言，“我一直没想好怎么跟你说，结果就被你误会了，”周戬说着就用手指头剐蹭季妙言的鼻梁，“我挑着重点讲，你慢慢听。”
季妙言顺从的点点头，乖巧的模样，让周戬忍不住扯开嘴角。
“孝元二年十月，你哥哥到达旧州任职，机缘巧合遇到从北周逃婚的宇文琴，也就是如今的新兴公主。”
“两人互相爱慕，私定终身，结果到了孝元三年三月，北周晋国公宇文护，也就是宇文琴的父亲，派人找到宇文琴，强行绑她回了北周，与当时的车骑将军苏威成婚，其实那个时候，宇文琴已怀有身孕。”
“好在苏威不知什么原因，婚后外逃躲了一年，等他回来，宇文琴已经诞下小六子了。”
“在孝元三年五月，你哥哥因密令深入北周，无意间与宇文琴碰面，才知道宇文琴是北周公主。你哥哥想让宇文琴跟他回南陈，可是，那个时候，宇文琴的爵位已是新兴县主，双方有着不同的政治身份，背后牵扯的就是复杂的政治目的，不能再轻而易举为儿女情长牵绊。”
“这期间，你哥哥知晓冯书求与北周有勾连，也是通过宇文琴知道的。”
“后来，你哥哥被诬陷，我跟着到北周查证，听你哥哥说了宇文琴的事情，可是我们谁都不知道宇文琴偷偷诞下了她与你哥哥的孩子。”
“一直到我被安排到赫凉任职，宇文琴偷偷联系到我，把小六子抱与我，希望由我来抚养。那个时候宇文琴已经与苏威生活在一起，没办法照料小六子，而那个时候，恰恰你同你的家人还在西畴，我也没办法把小六子送予你们，所以就…”
周戬捡着最重点的说，大概把事情经过告诉季妙言。
眼前这个男人，一直这么帮着自己的家人。
“对不起，周戬，我真的没想到哥哥还有血脉留在世上，这么些年，你一个人抚养他…”
“后来你大赦复职，我本想找个机会把六子送回去，结果，君主的眼线就到我身边来，很多事情就不方便操作了。”
“妙言，”周戬抚着季妙言的发，“因着你哥哥的关系，我给六子取名‘若雲’，总归是要认祖归宗的。”
“当我知道你要来赫凉指导文书编纂，我高兴得不得了，却也怕见到你，我们之前本就有误会，再加上你哥哥的事情，光解释都觉得难以置信…”
“好在如今真相明了，我的心意，你已知晓，”
“你是否还愿意和我在一起？”
周戬说最后这番话的时候，莫名的紧张。
近一段日子总被自己的在意左右的季妙言，如释重负。
“我的心意，”季妙言看着周戬的眼睛说，“早在五年前，你不就知晓了。”
两人相视而笑，这夜，是长久以来最轻松且温暖的夜晚。
周戬扶着让季妙言躺下，睡好。
周戬俯下身，在季妙言额头上轻轻一呡，“赶紧睡吧，明天还要参加朝贺典。”又帮季妙言掖好被角，才回到自己厢房。
季妙言嘴角微微翘起，安稳的睡过去了。
二十三日一早，青禾来帮着季妙言穿衣洗漱，眼见季妙言面上遮不住的喜悦，青禾心里也高兴，“姑娘遇到什么高兴事了？”
“啊，没有啊…”季妙言边换上官袍，笑意不减。
待同周戬等人碰面，季妙言准备蹬车时，一只手臂有力的抬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季妙言覆着周戬的手臂上了牛车。
旁边的顾图瞬间觉得自己有些多余。看着这两个人般配的模样，自己有种嫁女儿般的不舍和欣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