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边嘀咕,果然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古人诚不欺我。
原来,作为案件的主查官佟岩,一早就到了府衙,确实来得太早,厅堂里还没人,他就到后花园去转悠,走到怀英树下,看见青石板上掉落着一条手绢,佟岩确实没往深了想,直接就捡起来,想着一会儿出去遇着府衙小厮就交给人家,结果碎石小路对面就传过来一个声音“大胆小贼,光天化日,进府行窃,你站那儿别动,再动我就喊人!”
佟岩侧头一看,一个穿着嫩黄色襦裙的小娘子手指着自己,佟岩哭笑不得“这位小娘子,您误会了…”
“我误会什么了,你行窃被我逮个正着,你还狡辩什么?”小娘子也不敢贸然走进,就这么离着佟岩两步远,琢磨着那几个丫头怎么还不过来。
“这位小娘子,我并非贼人,难道我在这天光之下,就为了偷取这条手绢?”佟岩觉得这小娘子有些想当然了。
“你身后掉落的金钗怎么解释,你用我的手绢,包裹金钗,结果跑到这儿掉落出来,被我撞见,你不是贼人是什么?”小娘子毫不示弱。
佟岩得话才瞧见脚后跟处确实躺着一枚发钗,自己刚才真真是没注意到,“小娘子,您别生气,我刚到花园来,只顾着看这满园子奇花异草,行到这怀英树下,才看见地上的手绢,我才捡起来,您就过来了,于是就误会了。”
这个时候,小娘子身边的两个丫头以及专管后花园的小厮齐齐跑了过来。小娘子见有人过来,“快,把这个贼人抓起来,直接拉到我爹爹那儿去!”
佟岩赶忙说“别别别,我真不是小偷,小娘子,您什么时候发现您的这些东西丢了?”
小娘子见他不服气,“今早梳妆的时候。”
“今早梳妆是什么时辰?”佟岩接着问。
“是卯时三刻。”小娘子哪会记得时辰,看着自己的丫头,是丫头说的。
“那就不巧了,卯时三刻我才从东林巷骑马往府衙方向来,一路上各家早市店铺都能作证,直到辰时,我才到达府衙,进了厅堂,这位小哥是看见的,”说着,手指着站在小娘子旁边的一名小厮。
“是这位小哥领着我到这花园来,这么一来,我既没有作案时间,也没有去过案发地点,我真的不是贼人。”佟岩为自己的整段说辞颇为满意。
小娘子脸上挂不住了,自己又找不到其他说法,“我不管,你手里拿着手绢就是不安好心,谁见过一个男人拿手绢…”
佟岩没想到这娘子开始耍赖,自己也不能在这耽搁时间,“得,我把手绢放在这儿,您爱怎么说怎么说。”佟岩又把手绢摆回地上,拍拍手转身走了。
身后的小娘子还在骂“什么人呐,还拍拍手,嫌我手绢脏呐,我还嫌他拿过呢,秀琴,这手绢我不要了…”
佟岩到达厅堂,重新整理衣袍,坐到座位上,讨论开始了,李润直接让佟岩汇报进展,佟岩为了让所有参与讨论的官吏都能参与进来,从头梳理了一遍。
时值太建元年,赫凉还由北周辖制。五月二日,璃茉西凤街万花阁后门发现死者薛甲,五月二十三日,璃茉兆永巷兴隆赌坊后门发现死者莫乙,七月十一日,璃茉甘河桥头玉燕酒家后巷发现死者罗丙,七月二十五日,琚荷常宁街旺来赌坊后门发现死者刘丁。
原先赫凉辅察司将四起案件合并,原因有二,一是四起案件死者均是一刀致命,直插心脏,作案工具未曾发现,二是四起案件死者倒地后,凶手并未迅速逃离,而是用死者的手指粘上死者的血,在死者衣袍上写上“罪有應得”四个字。
现场没有多余打斗痕迹,也没有任何证人,因此就成了悬案。
“之所以今日再请诸位来出谋划策,是因为下官在查阅这些年的卷宗之时,又发现一起案件。手法相似,但只是伤人案件,并未致死,下官想请诸位看看是不是应该合并破案。”
话音一出,厅堂里一片哗然,搞半天,凶手的线索是一样没有,还又多出一件案子来,几个年长一些的坚决反对,不要再纳入新的案件,就把这四起破了就行。
“佟律令,你说说看,是个什么样案子,你觉得可能是同一个凶手所为?”开口的,竟是周戬,季妙言有些吃惊,刚才佟岩在梳理案情时,她越过顾图偷瞄了周戬几眼,周戬都一副事不关己坚决不理的样子,现在却先开口了。
刚还叽叽喳喳争论不停的众官,听到周戬发话,都静下来了。
佟岩明显非常感激周戬的发话,佟岩十七岁考学,那时候京都盛传的征拓将军智勇双全,后又以六百大破北周两千军,佟岩对周戬崇拜得不行,如今,当年的崇拜对象就坐在自己对面,又帮着自己说话,佟岩内心激动万分。
他轻咳一声,“下官在查阅辅察司近五年的档案发现,太建三年八月,还有一起案件非常像同一名凶手作案。”
“八月八日凌晨,一名身高约四尺八寸的男性,尾随受害人姚戊,至璃茉一鸣钱庄后门,拔刀捅向受害人,刀刺中受害人腹部,受害人倒地抓起一石块,砸中凶手头部,凶手逃窜。”
讨论声又嚷起来,又没有刺中心脏,不像是一个人干的。
佟岩看着那几个不同意并案的官吏,又看向周戬,周戬却也正看着他,微微抬下巴示意佟岩继续,佟岩受到鼓励,接着说“之所以下官认为是同一名凶手所为,原因是,刺杀姚戊的刀遗落在现场,我查找证物房将那柄刀交于仵作,再与之前四名死者的刺伤比对后认定是同一种凶器,其次据受害者姚戊陈述,凶手用刀刺向自己时,说了一句‘你罪有应得’,因此我建议,将此案也一并合并调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