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竹夏轻手轻脚端着药碗进来,晚膳时分喝过药了,但闻姝还没好,太医又让半夜再喂一遍药。
沈翊回头看了眼,浓黑的汤药还冒着热气,指了下桌面,“先搁这。”
竹夏放下药碗,探头看了一眼闻姝,同样忧心,又瞧了眼沈翊,低声劝道:“王爷,您去偏房歇会吧,奴婢守着王妃。”
昨晚因着兰嬷嬷命悬一线,沈翊守了一夜,今日闻姝又昏迷不醒,沈翊接着守,寸步不离,一天两夜没合眼了,眼底满是深青色。
兰嬷嬷一事对王妃打击太大了,燕王府众人也不好受,可实在撑不下去,也互相交换着歇了会,唯独沈翊,片刻没有合眼,怎么受得了。
沈翊摇头,目光没有离开过闻姝憔悴的面颊,“我守着,你们下去歇息吧。”
竹夏知道王爷对王妃向来上心,不敢再劝,只能低头退了下去。
门被关上,沈翊用帕子给闻姝擦了擦鬓角的汗,她已经汗湿了头发,换了好几个枕套,她病着,又不敢摆冰在屋内,沈翊只能用扇子给她扇风缓解一二。
“姝儿,你都睡了一日了。”沈翊紧蹙的眉头就没舒展过,揉捏着闻姝微烫的手指。
床榻上的闻姝闭着眼,没法回答沈翊。
这是闻姝病得最严重的一次,这是心病,要不然也不至于高烧不退。
沈翊拿着折扇,一下又一下的给闻姝扇着风,青灰色的帐子微微晃动。
扇子带起的风吹凉了搁在一旁的药碗,沈翊放下扇子,端起了药碗,抿了一小口,温度正好,才又喝了一口,低头用唇将药渡给闻姝。
这一次闻姝病得连药也有些抗拒,哪怕嘴对嘴喂给她,都要吐出来一点,不知道是因为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姝儿乖,把药喝下去,喝下去才能好。”明知道闻姝听不见,沈翊还是一边用帕子擦她嘴角的药汁,一边低声哄着。
他近日本就忙于朝政,又连着两日没合眼,有些上火,喉咙痛的嗓音略沙哑,愈发温柔,似一捧水围绕着闻姝。
“呃……”闻姝轻哼了一声,发出一丝难受的呻\吟。
沈翊弯腰覆在她身前,以半抱着她的姿势拍着她的肩,像是安抚白日被吓到夜里做起噩梦的孩童,“姝儿不怕,不怕,四哥在这。”
闻姝隔一会就这样,不知道是因为高烧不退还是梦里在经历噩梦。
自母亲死后,沈翊就反复被同一场梦魇惊醒,他太了解闻姝的心情了,正是因为了解,心里才难受,像是压着一团泡满了水的棉花。
而他除了陪着闻姝,竟什么都做不了。
生离死别,是世间无解的题。
在沈翊的安抚下,闻姝的呼吸逐渐趋于平静,再度陷入睡眠。
沈翊起身把烛火灭了两盏,眼睛有些酸涩,他用浸过凉水的帕子覆在自己眼睛上,凉意缓解了滞涩感,打起精神继续给闻姝扇风。
功夫不负有心人,好在这碗药下去,闻姝终于开始退热,天明时分,体温恢复了正常,沈翊将冰帕子挪开,悬着的心搁下了一半,另一半是闻姝始终没有醒来。
一直到太阳升起来,沈翊坐乏了,起身喝了杯浓茶,瞥见窗外隐约的日光,才意识到闻姝已经昏睡了整整十二个时辰。
放下喝空的茶杯,沈翊推开门,屋外守着的是竹秋,“王爷有何吩咐?”
沈翊愁眉不展:“去把成太医喊来。”
“是。”竹秋小跑着去了。
成太医来的极快,又给闻姝把了脉,谨慎地回:“王妃已然退热,这是好兆头。”
“王妃几时能醒?这都睡了一天一夜了。”沈翊的声音被压低,仍旧难掩其中的焦躁不安。
成太医低着头,惶恐道:“下官也不敢确定,王妃许是过于疲惫,睡够了也就醒了。”
说了等于没说,沈翊睇了太医一眼,眼神冰凉透骨,但到底没说什么,挥手让太医出去了。
竹秋端来闻姝的汤药还有沈翊的早膳,说了昨晚和竹夏一样的话,“王爷您已经许久没歇息了,去歇会吧,奴婢定然照顾妥帖。”
也得到了一样的回答,“不用。”
沈翊草草用了早膳,给闻姝喂了药后,找了身干净的里衣给她换上,坐在床前,一张俊脸布满寒意,不知她几时能醒。
早膳后,凌盛送了一些公务过来,沈翊已经让人回禀了顺安帝,闻姝病了,他抽不开空入宫,但顺安帝不以为然,竟叫人把折子送到燕王府。
也是,闻姝的死活,顺安帝又怎么会在意呢。
“你去把周羡青喊来,看过这些折子,先拟个条陈给我看。”沈翊现下哪里有心思看折子。
凌盛颔首应下,看着沈翊布满血丝的双眼,不忍心地劝道:“主子,您这样日夜熬着,别把身子熬坏了,王妃得心疼了。”
“不碍事。”沈翊的性子倔,更何况事关闻姝,谁来劝都没用。
凌盛在心里叹了口气,没办法,只能抓紧时间回禀了几件事,特意说了瑞王府连侧妃有孕,顺安帝派了太医安胎之事。
沈翊随口说:“瑞王翻不起什么浪来,不必多管。”
顺安帝好不容易才把瑞王摁下去,在瑞王投靠了魏家的那一刻,就已经和皇位失之交臂了。
凌盛回禀完,拿着折子下去了。
他出去时没关紧门,踏雪从门缝里挤了进来,“喵~”
踏雪一边喵喵叫,一边走到了床前,在沈翊脚边蹭了蹭。
沈翊把踏雪捞了起来,放在床上,“多叫唤几声,把你娘亲喊醒。”
“喵呜~”踏雪歪着脑袋又嗷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