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沈岭他们刚才说的那番话,就知道,边镇这几座城的县令根本就是些尸位素餐的人,如果不把这股歪风扼制住,这里还是会有人成为被贩卖的货物。
可父皇不能在外停留太久,即使暗中施压,等将来回京,边镇这里天高皇帝远,很难说这些县令会不会继续尽心尽力办事。
正想着,前面排队进城的人都已经查验过,轮到他们这边了。
守城士卒正要照例盘问他们,一眼看到虞欢,瞬间激动起来,又见沈岭他们似乎是与她一路来的,二话不说,指着沈岭几人,大喝道,“他们是拐子!快把他们拿下!”
下一刻,沈岭几人就被按住,被推搡着押进城内。
“快去禀报县令,人找回来了,拐子也被我们擒住了!”
眼前的变故来得太突然,虞欢还来不及开口,眼睁睁看着一众衙差一拥而上,押着沈岭他们就往府衙的方向走了。
而另有一拨人听到消息,一路跑到她身前,为首的正是父皇身边的内侍,大总管田芳。
田芳激动得热泪盈眶,只是碍于在外,不便行礼,只说,“姑娘可算是被找回来了,员外在家都急疯了——”
又一迭声的问,“姑娘没有受伤吧?没有受委屈吧?”
“我无事,”虞欢看一眼沈岭被押走的方向,急声道,“他们抓错人了,快跟我回去找阿爷!”
一回承华宫,就看到云清跪在前院门口。
田芳连忙说明,“这小宫女太过失职,险些弄丢了公主,奴罚她在这里思过,什么时候公主无事了,什么时候再起来。等回了宫里,一定重重治她的罪!”
云清听到动静,抬头见到她,眼泪瞬间就涌了上来,向着她重重叩头,“老天保佑,公主吉人天相,平安归来!婢子先前害得公主失踪,实在罪该万死!”
“不是你的错,”虞欢匆匆过去扶她,“你先起来,回房去好好歇息。”
又回身看向田芳,“劳烦公公先去通传一声。”
田芳自去将消息禀告给崇元帝。
虞欢简单安抚过云清,叫人扶着她进屋,给她上药,拿些吃食;自己则去主殿,将自己被拐又获救之事,与崇元帝说明。
见到女儿平安无事回来,崇元帝一直悬着的心终于放下,又听说县衙不问青红皂白就抓了女儿的救命恩人,眉头就是一皱。
如果真是拐子,好容易把人拐出了城,又怎么会这么明晃晃的把人再带回城来?
这么简单的道理,县衙的人会不明白?
当即沉下脸,把田芳叫进来,吩咐他几句,让他速去县衙,把人给保出来。
田芳得令,正要走,虞欢连忙道,“阿爷且慢,儿还有一言。”
崇元帝有些意外,“你说。”
“这些拐子猖狂日久,昨夜他们发现上当,之后必定还会卷土重来,我虽侥幸获救,却难保这里的人不会被拐走。
不如趁着这个机会,把捉拿这些拐子的差事直接派遣下去,沈岭他们对拐子痛恨已久,执行起这件事一定会尽心尽力。
如此一来,即使父皇不日回京,也不必耗费心神忧虑这里的隐患是否能够解除,而这些拐子,相信以沈岭他们的能力,也定能将其绳之以法。”
“你说得有理,”崇元帝十分赞同,示意田芳,“就按公主说的办。”
……
县衙这两日难得忙碌起来。
今日一早,县令听说不光是失踪的小女郎被找到了,就连之前一直祸害一方的拐子也抓到了,喜出望外,直接吩咐下去,立即把人提进来审理。
毕竟他从昨天见到前来报官的人开始就头疼。
这段时间,不知从哪里出现了一伙拐子,专门拐了少年人卖与胡商,之后不乏有因家中儿女失踪前来衙门报官的人。
但那群拐子太过狡猾,根本无从抓捕,他没办法,只能以安抚为主,再徐徐图之。
只是昨天来报官的那人也不知是什么来头,明明就是个富商身边的随从打扮,偏偏就让他生出敬畏之心来。
他更没法像往常那样大事化小,难得兢兢业业调兵遣将,城里城外的搜寻失踪小女郎的下落,自己也坐镇县衙,生怕出什么差错。
现在问题都解决了,不管抓来的是不是拐子,他都能给出个交代了。
衙差们把抓来的拐子押上来,县令打眼一瞧,心中不免起疑。
这些也不过是些十三四岁的小郎君,他们真和胡商勾结,干了拐骗的勾当了?
“啪!”
惊堂木一拍,县令沉声喝问,“尔等狂徒,还不将所犯之事速速招来?”
沈岭被押着来的一路上,就已经想到了这种局面,县令不作为,断案也多是糊涂案,可他们也不能真的让这些人给冤了去,听到问话,朗声说道:
“府君明鉴,我等冤枉!”
兰执也立即跟着开口,“是啊!府君明察,我们冤枉啊,我们不是拐子,我们是救人的!”
“还敢嘴硬?”县令抓起一根令签,掷出去,“先各自打二十杖!”
衙差们一拥而上,正一团乱的时候,沈岭忽然看到有人小跑着进来,趴在县令耳边说了几句话。
也不知说的是什么,就看县令脸上顿时一苦,挥挥手,示意衙差们先停手,然后咳了两声,“让他们进来吧。”
沈岭有些狐疑的转身向后看,看到那小女郎带着一个面白无须的中年人一起走了进来。
“府君明鉴,”小女郎从容的行了一礼,“小女可以作证,他们并非拐走我的人,而是我的救命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