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故意吓唬道，“再哭，我就把你抓走信不信？”
小女孩不敢哭了，哽咽着说：“对、对不起……我下次再也不乱扔垃圾了。”
“呵！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
“对不起，对不起，大哥哥，不要抓我，我是好孩子。”她小手抓着一包棒棒糖，然后眼神挣扎了好一会儿，拿出一根棒棒糖举起来，“这个给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何晟铭哼了一声，然后笑了声，指了指她怀里的：“一根怎么能够，全给我，哥哥就原谅你，不抓你。”
小女孩抱紧了怀里的棒棒糖，瘪了瘪嘴，又想哭了，她不舍地瞅了又瞅，终究还是含着眼泪，把这包棒棒糖呈了上去：“哥哥，那你千万不要抓我哦。”
“我骗你这个小孩干什么？”何晟铭嗤了一声，长手一伸，拆开一颗叼在嘴里，再把碎片似的塑料包装和那一整包糖全部塞进口袋，“下次要注意。”
小家伙听闻点点头，小短腿连忙溜了。他笑了一声，目光无意间掠过人行道，扬起来的眉一点点落了下去。
海大的南门口，熙熙攘攘，非常热闹。有个人，何晟铭一眼就看到了。
男的搂着女的，笑得可真开心呢。
何晟铭目光顿时如冰刀般射去，那两人毫无察觉，幸福地相依着远去。
咔嚓一口，何晟铭咬断了嘴里的糖，脸上虽然还是笑着的，眉目中潜藏的戾气如同无形的刀刃，触之便让人脊背发凉。
他冷笑了一声，掏出手机，发了条信息。
【出来，老地方。】
怕人看不见，他贴心地又加了句。
【你小子日子过的不错，那女的是谁？】
晚上八点，陆今安出现在一条昏暗的街道，边上的路灯已经坏了，他刚走进去，就被人拖到更阴暗的角落。
被四五个男生围住。
为首的人从光源处走来，嘴里叼了根棒棒糖，手插着裤兜，扬了扬头，示意那几人让开些。他走到差不多的位置，往后退了几步蓄力，然后加速，一脚踹上陆今安的胸膛。
陆今安捂着胸口，咳了声，刚要起来，又被人拽住衣领。
何晟铭冷眼看他：“笑，你他妈有脸笑？”他拎起拳头，正要冲陆今安脸上砸去，却被人握住。
“别打脸。”
何晟铭今天总算知道这句“别打脸”背后什么意思了，以前么，看他可怜也就算了……他的拳头毫不客气地招呼了过去。另一只手直接死死掐住他的脖子，一下就是四拳。
陆今安的鼻子很快被打出了血，后面几个小弟一看今天这架势不对，铭哥怎么跟疯了似的，像是要把人打死了。
“铭哥，他好像快没气了。”
何晟铭仍是不管不顾地打下去，一拳又一拳，魔怔了般。陆今安的脸上糊满了血，他强撑着抬手再一次抓住何晟铭的手腕：“我死了，你以后找谁出气呢？”
何晟铭锐利的目光狠狠地剐过去：“姓陆的，我告诉你，别太嚣张。”
直到几人离去，陆今安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过了许久才找回一丝力气，然后撑着残破的身子一瘸一拐地离开这条漆黑的巷子。
——
何晟铭回到家，关上门时，发出“滴”的一声，玄关处的柜子上有个摆件亮了亮，一道软萌的电子音响起，“欢迎回家，我的宝贝”。
他没有开灯，屋里的一切他都了如指掌，闭上眼睛他也能在十秒内走到冰箱前。
他打开上层的冰箱门，里面只剩下一罐啤酒。他单手拉开提环，猛地灌了一口，然后甩上冰箱门，将仅有的光线断开。
一罐啤酒很少，他很快喝完。他有些暴躁地将罐身捏变形，往空中一抛。然后打开手机，点了十几箱啤酒。
他坐在地上，不知道该干什么了，闭了闭眼，想起白天看到那幅无比刺目的画面，便控制不住心中暴增的怒气。
手机与墙面剧烈碰撞。
何晟铭笑了笑，短促的笑声逐渐被无边的黑暗吞噬。
他应该跟自己一样，在阴暗的地底下，腐烂、发臭。
怎么可以笑得出来呢。
那个杀人犯的儿子。
何晟铭的叛逆来得很早。
初一那会儿，他就看他爹妈不顺眼了。他恨他爹是个老好人，懦弱、老实过了头，隔三岔五地被外面的人欺负，还不敢还手。他对他老子失望就是从那天开始的。他路过摊位，发现他爹被几个街头混混围着要生活费。那样子，惊慌得像只被宰杀的鸡一样，真他妈丢人，还是个男人么。
那时他才十四岁，拎起菜刀就冲那几个混混走去，那五六个人，个个孔武有力、高大威猛，他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勇气，挥着刀就冲他们喊，你们再他妈的上来一步试试看，老子他妈的今天不做人了。
后来他爹推着三轮车，仰头对他说，小铭长大了啊，当时看不懂的那个目光他记到现在。初三他爱上了打游戏，天天翘课去网吧，学校每个月都要请一次家长，但没用，他爹妈管不了他。
后来有一天，班上有个同学告诉他，他爹在校长、教务主任、班主任……十几个老师面前跪下了，求他们不要让他退学。
他当时气得想直接冲过去把校长室给砸了。
那天晚上，他回到家跟他老子大吵一架，摔了门就走，在网吧打了一整夜游戏。
第二天，还是一起打游戏的同学找到他，跟他说，他爹死了。
说来，这具体死法还挺丢人的。
路上碰见个醉鬼闯红灯，他好心拉了一把，结果那个醉鬼掏出一把水果刀就捅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