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手中扇不疾不徐、扇底风似有似无,壶中水似动非动。
半晌,第二瓮终于烹好,明良如前法奉在纯仁面前。
纯仁拿起先嗅一嗅,嗅不出个所以然。轻呷一口,分明极热,心底却是沁凉,神清气爽。纯仁沉吟片刻,“这是寒水。”
明良点头。
“哪里来的?”
明良笑笑,“兄长试猜?”
“雪?”
明良仍是笑。
纯仁又呷一口,些微带些草木风味。
“你不会也学他们弄的什么梅花上的雪罢?”
明良冷哼一声颇是不屑,“兄长黄汤灌得多了水也尝不出,那等俗物我岂会拿来侍奉兄长?”
纯仁挑眉笑笑不理他。
“这是去岁立冬后、落雪前最后一场雨。我等了一夜,第二日天不亮打松枝上收来的。岂是娇花之味?”
纯仁听得肃然,又拾起细品。确有青松凛傲之味,只是此味幽微似有还无,纯仁之舌已不能立辨。
“我到底不大尝得出,给我吃倒糟蹋了。”纯仁微笑。
明良正色摇头,“非也。唯兄长方知此物珍重。山中鸟兽亦常得清泉果腹,若论舌上滋味,我等怎比鸟兽。只是松上冷雨、山间清露,个中真味,非兄长心中不能尽得。”
纯仁听得去了笑容,举首静对明良。半晌,他正色道:“微清道长这份心意,学生领受。”
明良正色敛衣,举手作揖。纯仁认真还了礼。
这趟果真来对了。
只是还礼的供养仍是贵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