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她一人,此生不枉。萧如丝忽地如鲠在喉。
萧如丝来此之前,苍祝斥责了她,“朱明之日,衣着不符。朕不喜欢恃宠而骄。”
萧如丝不禁自问,若她这算恃宠而骄,那皇后又算什么呢?那个可以把她弃在冷宫,又可以再拥她入梦的帝王,会为了谁而此生不枉?
在皇城里,最为不可信的是情这一字,无论是哪般的情,都带着不可言尽的利益,那就是一把利刃。
可到底还是人,血肉做的人,如何能不被这把利刃所刺。
一盏苦茶入了肝肠,苍婧还不觉得苦,一缕琴音在指下乱奏,诉一回心底的怨。
妄不知人愈是清醒,就愈是张狂。琴音莫过知己,琴乱则心乱。
心乱则是因为那宫中卫君送来的药,他忧心忡忡,相见故人,可她这个故人不敢见他。
夜时,月下有信来,写道:
佩瑕远走高飞,从此生老病死都与皇族无关。但念朱明事变,公主险遇害,恐吾父已知我等事端,甚有勾结长公主之意,行后宫之变。若佩瑕不得生死,望公主保自身为重。
苍婧看罢,了无所乐,自作多情的丫头片子,她又如何不会保住自身。
但苍婧心头还是一揪,终归还是这个结局吗?朱明之日刺来的那个官员,苍婧她仿佛看到了李佩瑕将不得所求。
在李佩瑕相求之时,苍婧也犹豫过。
苍婧曾告诫她,“曾有人与你一般,她是诸侯之女。为了不嫁先祖,甘愿与家族断绝往来,隐姓埋名。后来,她还是被找到了,还是被献给了先祖。成婚当日,坐在红轿子里的是一具尸体。”
李佩瑕自然是情神战栗,可她还是对着自由的高空无比向往,“可若不争一回,怎么知道不行呢。”
李佩瑕不愿入宫廷,不愿坐凤塌,她想自己做主,成为想成为的人,做自己想做的事。李家之人苍婧从来不屑,独是这李合之女与他们从不相同。
就是因为李佩瑕这番情志,苍婧亦不免自问,不争一回,怎么知道不行?苍婧看着萧青送来的药,缕缕琴音更是扰乱。
苍婧心头有热流流淌,她也多想像李佩瑕一样,在渺茫的希望里奋力一搏,就算失败也无怨无悔。
可是苍婧不敢一搏,因为她已不配这些幻想。
倒是李佩瑕还可以去争,所以苍婧答应帮她。苍婧借着萧如丝,为李佩瑕拖了些日子。
萧如丝以为没人能看出来,可苍婧经历过那些宫中你来我这,尔虞我诈,怎么会看不出。
萧如丝自己下的毒,引皇后定夺,不过是借刀杀人。
皇后之事从来是苍慧定夺,她也定然会与苍慧商议如何行事。苍慧又如何能看着旁人觊觎皇后之位。
萧如丝欲借刀杀人,长公主欲除之后快,李佩瑕就与苍婧合谋,以诈死之举逃离了李府。
苍婧现在能帮李佩瑕做的,就是闭口不提李佩瑕之事,只当为她祈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