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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河居(4 / 4)

人嫉妒的心肠,就可以不战而胜。

但是当今陛下不同,萧夫人能得盛宠,当然不会是个只知嫉妒的傻女人。太后当惯了胜者,以为宫里的女子都一样,不知帝王不同,所召女子亦不同。太后赢了大半辈子,却不懂她的儿子。

冯千娇的马车一路离去。

那前来送行的故人回了马车,坐到了车前,拿起了缰绳,“公主,都交代好了。”

马车驶离了皇城一角,夜色深,微有困乏,苍婧闭目小憩,“皇后用度不变,想是金银细软不缺,本宫没什么好见她。倒是玉姑以往可怜过本宫,给了本宫一碗贺生辰的面,今日未敢见她,就是怕皇后见了我病又不好。”

“玉姑让我转达,代问公主安好。”

仅此一言罢,苍婧轻笑,笑笑天意弄人,“想本宫刚到旬安时,寻了不少时日找个懂事的管家。找来找去竟找了皇祖母手下人的弟弟,难怪好些时候碰到她,她特别在意本宫,想是又怕又关切吧。”

车外人却平静道,“我和姐姐很久不见了。”

苍婧想,管家也许怕她忌惮什么,毕竟他万事谨慎小心。

“现在还能有什么好忌惮的。今日见了,以后常去探探吧。”苍婧道。

管家仍然道,“不去了,我是公主府的管家。”

他总是顾着身份,这个身份就是他的名字。苍婧头一回见他,问他叫什么名字。他说不知道,干什么活就叫什么名。所以他就叫管家,一个不知道自己真名的人。

“你是个忠仆,知道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什么都打理得很好。可也不必这般不顾自己。”苍婧现在觉得他这个人活得太累,太呆板。照着条条框框的规矩,一丝不苟地活着。

管家一笑,“公主不喜欢听别人自称为奴,可我就是奴,要我顾着自己,可什么是自己?我只知道自己就是生下来就要被卖掉的。我父母是奴,我也是奴。我长到六岁就被卖给富商去耕田,力气总是比不上别人,到了三十岁又被丢了。是公主觉得我有点用,公主买了我,我就是公主府的奴。”

即便不自称为奴,管家依然觉得自己是奴。所以管家特别怕那个萧将军,他竟敢不当奴。

“也许是我这种离经叛道的人,想得太多了吧。”苍婧有点愧意,她好像惹了些什么上纲上线又无法改变,直叫人难受的东西。

管家就是认定了他是奴,这事如何也改不了。有些事在这个世间是根深蒂固的。

“公主总与别人想的不同,”因为她离经叛道,一开始管家是很怕的。但想想哪个主人家不有点怪性子,当了奴就得忍着,后来发现这点怪性子是尽折磨自己。管家有那么点可怜她,“可就在我见过的主人家里,把奴当人看的只有公主。”

苍婧摇头否认,“我没你想得那么好。我只是待萧青不同,待其他人依然是主仆。”

“这有什么不好吗?本来就是主仆。”管家不懂她为什么说她不好,继续赶着路。

“是啊,我为什么说自己不好?”苍婧觉了难懂。

她有一个感觉,她觉得不好,是因这就是她改变不了这个根深蒂固之事。还因今天她发现,除了对萧青,对其他人她仍然是那个高高在上的主人。

若说改变,那只有一个,就是比以往对他们多了一点怜悯之心。

她说不上来,说不上这种改变对不对,又难以控制地有一种沉思飘远。她凭得什么当个高高在上的主人呢?凭得什么,有的人一辈子是主,有的人一辈子是奴。

苍婧觉得自己变得更可怕了些,不知在为谁不平了。在这个世间没人敢这么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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