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服已经在赶制了,足足一百位绣娘日夜赶工,不日便能完成。”说到这个,他的唇角噙着浅浅的笑。听说姑娘家都喜惊喜。他原想悄悄准备的,不想终究是瞒不了他的月儿。“你喜欢粉色,我特意命人寻来了九十九颗品质极佳的粉珍珠,用来为你做皇后冠冕,粉色的九凤金缕冠,我瞧过样图,光是看着那样图,我便觉得,你一定喜欢。”萧玉祁絮絮叨叨地说着。说着说着,他忽然哽咽。有些说不下去。他再次将眼睛埋在苏见月的掌心,湿润的咸水从她嫩白的掌心渗出,无声且凉。“为何遭遇天谴的人不是我?”为何?萧玉祁大口地喘着粗气。猛兽卸下利爪,拔除锐齿,囚于牢笼,被他紧握住的人儿,囚住了他的人,更囚住了他的心。在这样的关头,眼泪则变成了最无用的东西。忽然,萧玉祁的肩膀被人轻轻地拍了拍。萧玉祁前倾的脖颈微微一僵。等到眼泪干涸,他才将埋在苏见月掌心的脸抬起。回头。却看见了母亲一脸担忧的关切。“母亲。”所有的难受,尽数化成了委屈。萧玉祁的这一声呼唤,听得殷洛晚心脏突突地疼。她上前一步,抱住了萧玉祁的脑袋。萧玉祁是坐着的,他的耳朵贴在殷洛晚的腹部,感受着母亲身上的味道,他微微发颤。“你曾经,也是这样吗?”他问。殷洛晚拍了拍萧玉祁的后脑勺。“算是吧!”殷洛晚回答。“曾经,我也改变过别人的命运。”她松开萧玉祁,坐在了萧玉祁对面的位置。“我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是对还是错,我改变了他必死的结局,可我却因为如此,被迫成为了那个狗皇帝的妃子,可我却生下了你。”她的华文学得不好,可现在想想,她是真的明白了,什么叫做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母亲改变的,是谁的命运?”殷洛晚笑了笑,“我没有苏小姐那么伟大,她会帮助你,改变天虞国走向灭亡的结局,她很有勇气,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姑娘,我穿越到天虞之后,其实做了很长一段时间的旁观者。”她自小在国外长大,对于华国古代的生活,光是适应,都花了很长一段时间。实在没有闲情逸致去想着拯救苍生,改变命运。“那母亲改变的,是何人的命运?”“萧临深。”萧玉祁:“???”“母亲可否细说。”“我穿越到了皇家猎场,与萧临深第一次见面时,他为我射开了一柄直直冲我而来的羽箭。”那时,殷洛晚根本没有了解现在究竟是什么状况,她明明从悬崖坠入深海,眼睛再睁开时,就到达了天虞古国。在那个陌生的地方,殷洛晚没有安全感到了极点。无数把弯刀指向她,带着腾腾的杀气。再往后,无数马蹄声起,惊得飞鸟腾空,小鹿乱窜。那一眼,殷洛晚看见了萧临深。他懒懒散散地立于人后,众人却自发地为他让开了一条道路。悠哉游哉,漫不经心。他的手里,还握着一把沉重的弯弓。弯弓被他随手一丢。距离他最近的人,下意识地伸手去接。那人却一个踉跄,勉强站住。殷洛晚穿着一身华贵的礼服。那一天,她刚刚参加完一场重大的小提琴比赛。在返程的路上,她乘坐的车辆被绑匪逼停,身上的礼服还没来得及换。正值秋猎,秋风卷起落叶,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殷洛晚裸露在外面的手臂还泛着海水的潮。她身上的礼服,湿漉漉地滴着水。浑身上下都带着海腥味。像是一条搁浅上岸的美人鱼。萧临深一步一步地走向她。身后的马蹄声越来越近。她只听见了一声淡淡的:“带走。”整个人便被人扛起,带离了猎场。“他并没有杀我,更没有罚我,而是将我带去了他的王府,陌生的世界让我无所适从,我看不懂他们的文字,甚至,有时候,他们说话时语速过快,我都不是很能明白他们话里的意思,我装了很久的哑巴,他把我当成了一个遇难落水,没有记忆,不会说话的小哑巴。”她有许多东西,都是跟在萧临深的身边学会的。虽然他们后来……可是,殷洛晚依旧承认,萧临深,是一位良师。“因为他救了你,所以,你改变了他的命运?”“是,因为他救了我,我救他一次,就算是还了他一命,我们才能两不相欠。”她始终无法融入那个时代。思想的差异,文化的差异,所有的一切,都是一个巨大的鸿沟。她不可能爱上那个身居高位的强奸犯。更不愿意把她的心,交付到那个皇权至上的时代,任何一个男人的手心。在二十一世纪,有最爱她的父母,在天虞待得越久,她想要回到二十一世纪的心,就越是强烈。按照原本的历史轨迹,萧临深会死在她穿越过去,第二年的春天。因为救他,她被迫成为了那个浑蛋的后妃。她不能接受。所以,她想尽一切办法,远离那群可怕的女人,远离那个令她多看一眼,就无比厌恶的男人。有了萧玉祁,是一个意外。可是殷洛晚却很庆幸有了他。她每天都在恐慌,如果回不去,她将要如何在这个时代生活一辈子?好在有了她的阿祁。他是她,在那个陌生的朝代里,唯一的寄托。他是她的半条命。“阿祁,你看看我,我现在,好好地站在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