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明珠一眼:“皇上,明相所言不妥,事涉太子,理应交给宗人府去查。”
宗人府他熟,谁也插不进手去。
竟然还死了人么,这是四阿哥没有想到的。可眼看自己的精心谋划要被索额图的拖字诀搅黄,四阿哥站出来说:“皇上,雾隐山那座小院另有隐情,太子替天行道,并非仗势欺人!”
康熙一听还有隐情,也不愿让太子蒙冤,更不想被索额图和明珠插手,索性叫人把诺穆齐带到御门之下亲自审问。可诺穆齐所说之言,与太子了解到的和常妈妈说的大相径庭,让刚才还能保持冷静的太子,当场发飙。“诺穆齐,我再问你一遍,雾隐山那个田庄是谁的?"太子盯着诺穆齐,眼也不眨。
诺穆齐第一次在早朝上回话,腿都吓软了,哆哆嗦嗦道:“是……是乌拉那拉家的。”
“胡说!"与诺穆齐相比,太子明显更相信四阿哥的调查,“去找你之前,我已经调查过了,雾隐山田庄是你原配福晋的陪嫁!你那原配福晋生下女儿难产死了,你以长女为要挟,逼得原配娘家没有收回女儿的陪嫁。”
想起小姑娘与自己一样,都是一出生便没了娘亲,太子心心疼极了。
再看诺穆齐,眼中喷火:“三年后你续娶,与那继室一起瓜分了原配福晋留下的嫁妆,没有给你那可怜的长女留下一文钱,是也不是?”
舅兄外放,原配的娘家跟着舅兄迁到江南去了,一时半会儿找不到人。
当年的嫁妆单子也被他销毁了,知情人少之又少,可以说是死无对证。
如果太子私下问他,诺穆齐也许会说实话,可现在当着皇上和文武百官的面,诺穆齐实在拉不下脸,承认自己逼迫原配母家和侵吞原配嫁妆的事实。
“皇上明鉴,乌拉那拉家并非平门小户,绝难做出私自扣下亡妻陪嫁的事!"诺穆齐说真话哆哆嗦嗦,说假话反倒理直气壮。
费扬古隔着一个房头,并不知情,没有附和,也没有反对。其实他不反对,就相当于默认了。
睁着眼睛说瞎话,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他,太子热血上头,几步过去一脚踹在诺穆齐肩膀上,将人瑞倒在地。四阿哥只是起了一个头儿,之后冷眼旁观,看着太子和乌拉那拉家兄弟俩博弈。
太子满周岁就是太子,金尊玉贵,从小只有他欺负别人的份儿,哪里受过被人围攻的委屈。
太子受了委屈,一定不会憋在心里,打人是他最喜欢的发泄途径。
可在御前伤人,还是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也是头一遭。四阿哥用眼角余光瞄了一下皇上,果然见龙脸黑透,他知道皇上又在心里给太子默默减分了。
只可惜太子在皇上心里分值太高,一时半会儿很难减完。不过他还年轻,不会像大阿哥那般着急,他有的是耐心心等。等太子在皇上心里分值归零。
此时太子被围攻,已经气到动手打人,他作为合格的小跟班再不出面解围,显得不正常。
他没着急说话,而是过去拉住太子,只让太子堪堪踢出第二脚,却没有踢到人。
“太子息怒,乌拉那拉家长房的大姑娘还在那处院中住着呢,她身边的常妈妈是原配福晋的陪嫁,咱们有人证。"四阿哥将太子拉到一边劝慰,声音足够在场所有人听见。康熙听了半天,也没听到什么有价值的隐情,反而听了满耳朵乌拉那拉家陈年的八卦。
他很忙,没时间管别人家的糟心事:“四阿哥,你所说的隐情就这些?”
四阿哥再次被点到,他看向太子,见太子朝他点头,才道:“皇上,诺穆齐没说实话,儿臣调查过,雾隐山那个田庄并不是乌拉那拉家的,而是诺穆齐原配福晋的陪嫁。原配福晋过世之后,陪嫁理应由娘家收回,或者由娘家做主留给原配的女儿。”
停顿一下,继续说:“儿臣调查的证据,朝会之后呈上。”又盯着诺穆齐的眼睛,盯得他浑身发毛:“诺穆齐续弦之后,原配福晋的女儿被继室赶去了雾隐山田庄,住在那里已经有好几年了。原配福晋的女儿和她的乳母常妈妈,都是人证。”“四阿哥的意思是,太子要那田庄,不是自己想要,而是给那原配留下的女儿打抱不平?“索额图很会抓重点,也很会给太子脸上贴金。
明珠就不爱听了:“且不说田庄的归属问题,太子为什么要给一个素昧平生的小姑娘打抱不平?”
康熙觉得明珠这话问到点子上了,于是看向四阿哥:“这里边也有隐情?”
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太子就不是一个爱打抱不平的。恰恰相反,太子是那一个热衷制造不平的。见四阿哥面露为难,太子索性自己说开:“皇上还记得儿臣当年在闹市纵马,曾经撞伤过一个人吗?”康熙呵呵:“记得,不止一个。”
太子自动跳过这个答案,丝滑接上刚才的话头:“三年前,儿臣在闹市纵马,把一个小姑娘撞傻了。那个小姑娘正是乌拉那拉家长房原配留下的女儿。”
若不是话赶话被问到这里,太子恨不得这件事永远埋在往事的尘埃中,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他亲手撕开自己的伤疤,在人前展示:“她跟儿臣一样,生下来便没了亲额娘,人又傻了,被乌拉那拉家赶到山里,过得并不好。儿臣可怜她,便在雾隐山建了一个围场,每月初十都会去看她,给她带点吃的。”
原来他只以为她过得不好,却没想到能差成这样。说着看向康熙:“皇上在南巡时听到的那些流言,半真半假。我确实没怎么管朝政上的事,撇下内阁,去城外看她。也只是去看她,没有花天酒地。”
四阿哥看看太子,又看皇上,见皇上并没被太子的话感动,反而龙脸更黑,缓缓垂下眼睫。
太子总把皇上当阿玛,也只把皇上当阿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