鼠疫有许多类型,他们感染的恰好是上一任君王在位时发现过的类型。
在史籍书册中,均有记载,这种鼠疫是能够被治愈的。
这场疫病的罪魁祸首还是原来的刺史王钊,他将大部分的百姓困在一墙之内,不给吃食,他们就只能看见什么吃什么。
又是密闭的环境,吃的喝的都不干净,感染也是件很正常的事情。
还好柳槲来得早,发现的也早,大多数的人病症还没发展到无法治愈的情况。
有了希望,感染疫病的人灰白的眼里又绽出闪耀的光芒。
“大人,我们有救了。”
是喜是悲,他们的第一想法都是与柳槲分享。
柳槲心里也松了口气,不顾大家的强烈请求,还是留在了棚屋区。
不得不说,虽然大家担忧柳大人的安危,却也只有柳大人能够给他们安全感。
看见她的身影,这些百姓才不会觉得感染疫病有多吓人可怕。
元璟就在不远处,看着柳槲在乱糟糟的棚屋区来来往往,不辞辛苦地帮忙熬药。
甚至,她还帮着病重的无法自理的人喂药,一点不在意自己的身份。
她像是有许多面一样,面对贪官污吏,冷酷无情,下手剥夺他们的性命时快准狠没有一点心软的感情;
但当转向生在最底层的百姓,她又柔和得不得了,心细又体贴。
与他们沟通交流,都会避开难懂的字眼。
她还特意学了些衍洲城的方言,就是担心他们怕从京城来的大官身份,不敢说出自己的需求。
冷酷、温柔、果决、心软……多种性格出现在一个人身上,杂糅成了元璟眼里生动的形象。
他没有被要求为这突然的鼠疫做些什么,却自主拿出了一部分私库,到附近的州郡购买所需的药材,悄悄地送到了药房里。
连续好几天不眠不休的试药更改药方,大夫终于制出了一副对症的良药,之前那些遏制病势的药也可以不用再熬。
柳槲蹲在喝药小孩的旁边,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他喝药。
小孩年幼,喝了一大碗苦药,脸皱成了包子,眼泪汪汪,差点就要哭出来了。
柳槲从随身的荷包中拿出一只被包成方块的油纸包,拆开,取了一只蜜饯放入他的口中,温和地笑着道:
“怎么样,还苦不苦?”
小孩感受着蜜饯的甜味,看着眼前温柔的大哥哥,转涕为笑,傻傻地跟着笑了一声,奶声奶气道:
“不苦啦~”
柳槲又问,“那还有没有哪里不舒服呀?”
跟着小孩子交流,她的尾音都不自觉拉长变柔,软乎乎的像是天边柔软的云层。
小孩面对这样好看又温柔的大哥哥,没有半点警惕心,乖乖回答道:
“没有~”
柳槲眸色中出现一抹惊喜,又很快克制,转而招呼着有经验的老大夫诊了许久的脉。
确认患病的小孩真的恢复健康后,棚屋区爆发一阵笑声。
柳槲心中压着的大石落下,她扶着墙壁起身,还来不及说些什么,眼前一黑,整个人往后倒去。
“柳大人!”
“大人!”
“……”
众人齐声呼喊,想要上前接住柳槲。
没等他们,她下坠的趋势已经被一个人截断。
是元璟。
他是今天早上跟在柳槲身后来的,一整日,就在身后看着她忙碌,目光就没有离开过她。
正是因为如此,看见她摔倒的时候,才能第一时间赶过来。
元璟揽住柳槲的腰肢,眼中除了担忧焦急,就尽是满满的心疼与慌乱。
他看着柳槲闭合的双眸,脑中一片慌乱,太过焦急,竟喊出了:
“叫太医!”
话说出口才觉不对,连忙更改:
“快让李医师过来。”
——
棚屋区,专门空出来的一小片空间里,柳槲半躺在元璟的身上。
李医师摸着胡子,手放在柳槲的腕上,闭眼感受了许久,凝重的神情逐渐放松。
“大人没事,只是近来太过忙碌,又忧虑在心,现在心中松懈,才昏睡了过去。”
“也不需要开什么药方,让大人回去好好睡一觉休息好了就没事了。”
元璟低头,柳槲此刻的模样清晰地出现在眼前。
棚屋区没有多余的住所,柳槲每日在这儿忙碌过后都会回到驿站,两人见面的时间还是有的。
但她每日都是鸡未打鸣就离开,夜色深沉时才回来,碰面的时候光线不明朗,他许久没有看清过柳槲的面容了。
直到此刻,柳槲安静地躺在自己怀里,五官被放大在眼前,元璟才发现:她瘦了好多。
原先恰好的衣裳看着宽大了许多,光滑的脸颊生出了些微的凹陷,眼皮下的青黑颜色也浓重成了深山的黛色。
本就白皙的面色更加苍白,宛如洁白的墙面,又像是一吹就四处飘散的白纸一般,脆弱易碎。
她太疲惫,又太紧绷了,连睡觉都不敢睡熟,又怎么能补充好精力呢。
直到现在,看到痊愈的希望,绷紧的神经松懈,她才给自己休息的机会。
元璟眸底划过一抹不明显的心疼,心脏处也跟着情绪在跳动时隐隐作痛。
他垂下睫毛,将柳槲一只手绕过自己的脖颈,就这么将她搀扶起来。
准备离开时,看到在附近关心探望柳槲的百姓,元璟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