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靳熠认识?”
降桃李擦头发的动作一滞,然后又有些局促地重新开始擦头发,“额,是他……他发了什么消息吗?”
“是的,很巧,在我打扫的时候,他刚好发了条新的消息过来。”
“那……他说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吗?”
在这一瞬间有很多的事情同时涌进了程臻的脑子
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分裂出另外一个人,从自己的身体里脱离,以一个局外人的视角观察着现在发生的事情。
比如说,为什么在这种时候,他们两个人还能这么心平气和地说话。
又比如说,降桃李现在的表情到底代表着什么呢?他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怒的神色。
她还看到自己,犹如被雷劈过一般狼狈,眼睛失焦,望着前方不知哪个角落,缓缓开口问道:“那些事情,为什么你从来都没有告诉过我?”
“我不知道要怎么说。”降桃李的声音慢慢落到地上。
“这真是……”
程臻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就好像被人掐着脖子,
太多了,太多的事情堵在心头,她的呼吸也在不知不觉间变得急促,就好像落进了水里,好一会儿才爬上来。
她又问:“是因为你觉得……我不想让你知道这些事情?”
“难道……不是吗?”
“是啊,”程臻说着笑了,“是的,你说的对,我不想你知道,不然我肯定主动告诉你了,所以,你就这样一直看着,你是不是就像……小丑一样看着我。
她无意识地扶住自己的额头,就好像已经没力气再支撑,“太可笑了,实在太可笑了,原来每天都有观众啊。”
过去看到的事情好像只是假相,是自己用借口,用逃避,把原本的生活打碎之后拼成的扭曲的画面。
直到今夜才看到现实。
现实就是,岌岌可危的感情,和依旧任人摆布的命运。
程臻想,要是自己是个鸵鸟救好了,这样就能心安理得把自己的头埋进沙里。
最后,她只剩下一个想法,“你走吧。”
她对降桃李又重复了一句,“你走吧。”
她低着头,没看对方的表情,她只听到降桃李用有些颤抖的声音问,“……为什么?”
“你为什么不走?你应该走的……”
“可是……”
“你走吧!”程臻猛然抬起头,“我现在,不想见到你。”
男生的眼神难以置信,朝她走过去,程臻随之后退了一步。
降桃李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些激动和愤怒,“我又做错了什么,为什么要我走?”
程臻摇摇头,“你没有做错什么,是我的问题,我现在没办面对你……”
“难道一走了之就能解决问题吗?”
那唯一剩下的念头支配了程臻所有的行为,她抬起一只手臂指向了房门,“这是我家!请你离开,现在就离开!”
降桃李眼眶发红,他又上前一步,紧紧抓住程臻的肩膀,“你根本就不知道这段时间我有多痛苦!你不能这么对我!”
他的眼里是同样红着的另一双眼睛,他的心脏紧挨着另一颗剧烈跳动仿佛是在燃烧最后的生命一般的心脏。
房间里陷入了很长时间的沉默。
“你自己冷静一下吧。”
降桃李最终真的离开了。
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到程臻的脸颊上。
她成功地逃避了,于是开始收拾眼前的残局。
她意识到不对。
不应该是这样,至少这个时候,自己是没有资格像个受害者一样的。
她应该是一个,因为做了亏心事害怕被别人发现,于是小心翼翼行事但还是被抓了个正着的,小丑。
但那内心更深处的,是令人绝望的无力。
在这生活中,终究没有一件事是自己可以控制的,
就好像一直都找不出来的程序里的bug,就好像一次又一次毫无进展的实验,就好像上司每天都在说的那些你知道肯定无法实现的话,就好像那些突然冒出来给你带来麻烦而你无法解决的人。
她实在是太讨厌这种什么事情也掌控不了的感觉了。
程臻走进浴室洗脸,发现一件不知道什么时候买东西送的饰品,是一对耳钉。
虽然没有耳洞,但她想着自己以后总会去打的,这个耳钉应该用得上,所以留了下来。
幸好消毒酒精就放在洗漱用品那栏,不然程臻根本想不到用它。
她挤出一点的酒精,在自己的耳垂和耳钉上都涂了点,在镜子面前,然后恍然大悟一般——她终于在此时此刻看到了真实的自己。
眼下是马上就可以用腮红遮住的黑眼圈,面色枯黄,虽然日子过得并不好,但因为不怎么节制地吃夜宵还胖了几斤。
“你看看你天天在忙些啥,有意义吗?休学也休了,实习也实了,但其实什么事也没做成……你太没用了,人和事……你一样也抓不住,程臻,你太可笑了。”
“其实这一切都没什么用对吧,连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能干什么事情……”
……
程臻拿着酒精发泄似的往耳钉上倒了很多酒精,她把那些酒精抹开,抹在自己的耳朵和脸上,酒精很快挥发,辛辣刺眼的气味立马把她的眼睛熏出了眼泪。
又或者,那并不是被酒精熏出来的眼泪。
她之前从没戴过耳钉,动作有些生疏,但那本身也不是很困难的行动。
把尖端的部分对准自己的耳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