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服侍着换上新衣,连额头都点了花钿。
出了垂花门就上了轿子。
这石溪湖在两山之间,一目辽阔。
沿岸杨柳低垂,临水靠岸的亭榭轻浮在镜湖上,檐边压满紫色藤萝花。刚过辰时,世家贵族纷纷携女眷入席,少不了又是一番寒暄恭维。
男女分了席,男席在上层,女席在下面。
姜稚正闭着眼靠在软垫上小憩,忽觉轿子一停,外面都是熙熙攘攘的声音。
撩开帘子往外瞧,却见前头堵着几辆马车,一个身穿玉色绣折枝堆花襦裙的女子被丫鬟婆子簇拥着下了马车。
而在她的身边赫然还站着一个年轻公子。芝兰玉树温润如玉,正是国公府的宋昭。
而那女子的身份自也明了,赫然是长昌平侯府的嫡女徐玉莹。
两府婚事在即,如此盛事,自然是宋昭陪在左右。
徐玉莹一副小女儿之态,正拉着宋昭的袖子说着什么。
宋昭低头听着,嘴角偶尔勾起一抹笑。落在旁人眼里,就是一双登对的璧人。
再往前,轿子过不去,姜稚只得在春桃的搀扶下下了轿。
江心月也下了轿子,姜稚落后几步,跟在她的身后。
徐玉莹本来正与宋昭说话,忽然听见几声惊叹之声,顺着方向看去就看到了一道窈窕动人的侧影……
入了阁楼,谢宴辞就被等候已久的霍倾拉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的交代了一句,让姜稚别乱跑,江心月做为王妃多照看一些。
霍倾从中听出宠溺之意,挤眉弄眼地呦喝了两声。
谢宴辞剑柄挑起短廊口的帘子,不耐烦道:“还不快走。”
等两人一离开,江心月眸光转冷,倒也耐着性子道:“跟着本宫还要拘着性子,你我都累。倒不如各看各的,反倒自在一些。”
姜稚明白江心月是看不上自己,不愿与自己同席才随意寻了个由头。
不过,也正好合了她的意。
端阳节的龙舟赛人多纷乱,几乎只有正妻带了贴身丫鬟。好在水榭里有不少端茶的女婢,姜稚选了个僻静的角落才坐下,凉茶就端到了眼前来。
这席面阔气,紫檀云纹桌上摆满茶食干丝,清酒和进贡的蜜橘。视野虽算不上好,但胜在清净。
正室坐在雅间,欢声笑语不断。而同姜稚一席的,看妆容打扮也是个妾室。话不多,也不看龙舟,兀自低头剥着橘子,对什么都不上心的样子。
她倒是看得在兴头上,大鼓擂声激昂,桨手们齐心向前,打起层层浪花堆叠出半丈高来,快得令人瞠目结舌。
可惜她不能像男子那般肆意欢呼,见看好的那艘龙船夺了首位,便也只是扬唇笑了笑。
“姑娘,你要的热茶。”
那妾室先前要了杯热茶,许是人手不够,迟了好一会才端上来。
小丫鬟于是步伐又急又莽撞,才刚行至案几边上,脚下好像绊到了什么,身子就朝前扑了过来。
姜稚坐着,眼疾手快掀起了裙摆,却还是没能躲开,被洒了一身。
得亏不是滚烫的沸水,不然这身薄衫挡不住,就要被烫出伤来。
“不长眼的东西,你就是这般伺候人的?”
姜稚看去,那妾室态度坚决极为恶劣:“下贱胚子,我看你是还想烫死我。”
茶水溅了几滴在她身上,本无伤大雅。也不知是不是看不惯那丫鬟先掏了绣帕替姜稚擦拭,所以极为不满。
丫鬟吓得半句话都说不出来,跪下来身子直打着哆嗦。
姜稚还没说上一句,隔壁听到动静的人挑了帘进来。
“今日过节,犯不上为了个丫鬟动怒。”那人走到妾室旁,攀耳说了两句。
妾室看着眼前清艳姿色的人,似是欲言又止,最后两人都起身走开了。
姜稚隐约听见宴王两个字,想来是有人告诉那妾室自己的身份。
坊间近日又传闻谢宴辞宠妾灭妻无度。
谁听了不退避三舍。
“没事了。”姜稚叹了口气朝着丫鬟道:“你起来吧,我不怪你。”
丫鬟连忙磕了三个响头:“多谢姑娘!多谢姑娘!厢房备了干净衣裳,请姑娘跟随奴婢前去更衣。”
湿漉漉裙子沾在身上的确不舒服,姜稚没有推辞,起身跟着去了。
换衣的厢房外是个回廊,厢房供女眷们梳妆理衣,所以有个长身玉立的男子站在回廊上时,姜稚和那丫鬟都有些愣住。
“宋世子。”
二人行礼,宋昭叫住了姜稚。
姜稚缓了口气,回身吩咐那丫鬟:“衣裳你先行备好,我一会儿就来。”
丫鬟也不敢多听,低着头快步走进了厢房。
姜稚先开口:“恭喜世子,听闻国公府喜事将近,妾身在此先贺过了。”
一句话,堵得宋昭哑口无言。
他明白了姜稚的意思。
不禁有些怅然:“你我何时这般生分了。”
姜稚淡淡一笑:“本就是泛泛之交。”
隔了两个园子的厢房内,隐约传来两个女子说话声。
徐玉莹来此正好碰见了江心月。
宴王府那点事早就传遍了盛京。
她当江心月和自己同是天涯沦落人,拉着她滔滔不绝地吐起苦水来。
“姐姐,你可得小心府上的妾室。那女子可不是个相与的,兵部尚书一家子都因扯上她倒了大霉。臣女瞧着也是一副狐媚子的模样,听说还与祭酒之子陆喻州有牵扯……”
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