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人都是皇帝的修士,他们被人类皇帝招安,然后来围剿我们。
那是我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痛苦的存在,虽然在父亲死之前,我还见过无数族人的尸体,但从未有父亲的死带给我这般如此强烈的痛楚,得到这个消息时我正在庭院中喂鱼,这是我为数不多的兴趣,我喜欢去地里挖一些蚯蚓喂给那些鱼吃,当时父亲的亲信将这个消息禀告了我,我先是愣了一下,然后将手中的蚯蚓全部倒入了池塘,跑回了藏书阁,在藏书阁,我大哭了一场,这是我生命中唯一一次流下泪水。
父亲的死很快传遍了南方的所有家族,我们的盟友都赶过来替他哀悼,守孝七日之后,我代替父亲踏上了战场,我仅仅用了一个月就让所有人忘记了我的父亲,因为他们看见了一个空前绝后的天才,一个17岁的玄之境!
我在前线杀死了一个又一个敌人,他们全部都死在了我的刀下,我记得日后有人评价我是他们见过的最年轻的玄之境。我用行动再次纠正了他们,我不仅是最年轻的玄之境,我还是最年轻的帝之境!
就在23岁那年,我臻至帝境,达到了父亲的高度,走到这里,我用了6年!
6年,这六年中,我用自己的天赋征服了所有人!
在突破帝境之后,那些南方的盟友为我送来了他们的女儿,他们都希望我能和他们的女儿喜结连理,那些女人都是天赋高绝的修士,我知道,他们希望我能够诞生更加强大的后代。
我在他们之间挑选了一个长相平平的女人,她是戚家的长女,我在众多漂亮女人中挑选了她,只是因为戚氏一族在众多盟友中势力最为强盛,我不想失去戚氏的支持。
在成婚之后,我发现她确实是一个值得信任的伴侣,她会在我在藏书阁时为我端来饭菜,尽管那个时候我已经辟谷,可以不用像凡人一样进食,她仍然会催促我吃饭,也会在劳累的时候为我排忧解难,但那个时候,我并无暇顾及于她,后来才追悔莫及。
我当时只记得,甄至帝境之后,我杀了不少人,没有上万也有上千,全部都是敌方最尖锐的修士,我像捏死蚂蚁一样捏爆他们的身体,但这也让我患上了一种疾病,一种难以摆脱的精神疾病。
将近10年的杀戮生活,让我变得格外敏感,一开始的时候,我只是有些失眠,难以入睡,后来我每天晚上都会看见诡异的幻象,我会看见那些死在我手中的修士,他们并排站在我的床边,他们看着我,眼角还流下了猩红的血水,直到后来,他们那些一张张失去生命的苍白的面孔,总是会在不经意中浮现在我的面前,我在夜晚中总是能够看见他们。
我有时候看着他们,会从床上站起来,愤怒的挥着剑让他们赶紧滚开,但是这也并没有什么用,我手中的剑伤不到他们,因为他们已经死了,却出现在了我的脑海中,除非我能够把脑子切开,将他们赶出我的记忆。
记忆就是这样一种东西,再快的剑也斩不断,它会像幽灵一样缠绕着你,像是条条无形的枷锁。
那时候我才将近27岁,却和父亲一样双鬓斑白,满头白发,修为也停滞在了帝之境第三阶段。
对了,忘记提起我那把剑了。
青钢剑是我刚刚踏入帝境时,亲手锻造的,我的天赋不仅表现在修为之上,我还自己铸造出了一把三阶灵器,也就是青钢剑!
我这些年就是用它斩杀了那些觊觎家族基业的敌人,他们的血全部都洗刷过我的青钢剑,它也是我的灵器。
时间一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我30岁,几乎已经过了小半生,那时候因为战事不断,修士的生命普遍都很短暂,家族在我和父亲的努力下,终于在这30年的战事中存活了下来,人类的皇帝以及那些北方的修真者终于放弃了对我们的围剿,可那时候的我已经病入膏肓。
每天躲藏在藏书阁的我,已经到了精神疾病的晚期,在旁人看来,这栋庞大的建筑空无一人,只有我在里面,但我能够在里面看见成群的尸体,有的被挂在房梁上,鲜血从他们的脚底滴在地板上,有的就那样全裸着躺在我的身前,四肢被整齐的摆放在一起。看着藏书阁这一幕幕的惨状,我命令所有人封锁了这栋建筑。
我像老鼠一样蜗居在藏书阁的一角,我不再允许我的妻子进入这里,我不想看见她穿过成群的尸体,身上沾满滴落的鲜血。
也正是在那时我才明白,疯狂并不可怕,可怕的是在疯狂的世界中,我们还存有一丝理智,这种理智会备受煎熬,同样,世界并不是难以忍受的,难以忍受的是过去那些难以忘却的历史。
最后一年春,我彻底疯了。
我点燃了藏书阁,在大火之中,我提起青钢剑杀光了自己的族人,其中还包括我的妻子,她看见藏经阁燃烧起来的第一个瞬间,就跑了进来。
她大哭着奔向我,可我在烈焰之中只看见了成千上万的敌人,我杀光了赶来救火的仆人,然后掐死了我的妻子。
这场大火燃烧了三天三夜,烧光了所有的经书和房梁,好在最后一天,空中忽然下起了狂风暴雨,在雨水的浇筑下,火势才得以扑灭。
在这间伫立在山峰上的藏书阁中,我度过了我的最后一天,凭借着短暂恢复的意识,我用尽全部生命力打开了一处结界,在这处结界中,我还将青钢剑封印了起来,而我最后也被青钢剑吞没了意识,至此,我想我是死了,以狼狈的姿态结束了杀戮的一生。
在死之前,我回顾起了自己短暂的人生,人们常说人死的时候会回光返照,我想大抵如此。
我想起一直以来我都是天之骄子,自己走到今天这般田地,又能怪谁呢?我为族人艰难的走过了自己的大半生,一直以来都背负了太多的东西。在临死之前,我觉得自己唯一愧对的便是我的妻子,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