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做不了自己的主,能让她解脱的唯有东方朔。他已经找不到强留她的理由了。
穆轻衣沉默。
“所以你知道寒烬死了,那一刻在你心里,你夫人也已经死了。”东方朔声音嘶哑:“穆道友不必自责,我心里也对恩人并没有怨恨,想来如果不是他承担了诅咒,我夫人会直接变作邪修。”“让我的夫人也堕入邪道,被万人讨伐,这便是他们想做的。可是我无能,没有保护好她,即使解除诅咒,她的魂灵也被困住了,如果不是恩人,我想象不到自己会如何做。”
东方朔不知道穆轻衣也亲手解决周渡,只是喃喃,苦笑,自嘲:“亲手杀死她吗?一个邪修?”
穆轻衣的长发在风中飘扬。
裘刀他们比东方朔更难受。
她说:“她把选择权交给你,是对你的信任,所以我想城主会做出城主夫人想要的决定。”
她伸出手:“不知城主可否告诉我她的名字。”东方朔怔怔抬头,然后哽咽告诉她,他夫人的名字叫做沐晴。接着穆轻衣反手握住手中的玉牌,然后递给东方朔告诉他,这上面写着沐晴的名字,落笔是万象门。
裘刀他们一怔。
穆轻衣明白东方朔将沐晴状况隐藏起来的原因,就好比她的马甲不能现于世人面前一般,其实很多人的畏惧都源于不了解。他们怕一个活死人,哪怕她死了依然怕她。东方朔明知那是错的,依然留着她在世间,或许是知道她即便死了也无处可去。穆轻衣只是收回视线:“她是被万象门邪修杀死仍然奋力抵抗的弟子。”裘刀已经知道这邪修仍然是师兄了,可是这次喉咙微烫,却什么都说不出话来。他知,知这世道根本不容人分辨,可是这其中的区别,仍然让他胸膛发烫这便是穆轻衣在做的吗?牺牲一个师兄,但却可为无数或可安眠的人提供栖息之处。原来如此。原来这才是万象门啊。东方朔也眼角发红,长长作揖,可终于是直起身来:“道友肯如此襄助夫人,我已无怨无悔。可是。这决定终究是我做的。”下一秒,长风却灌进青铜塔,将一行人的发丝衣袍吹得更加猛烈,为首的穆轻衣耳边猎猎作响。
然后青铜塔脚下,铺满整个金门城的金色阵法突然旋转起来,像是遇到一股极为庞大的灵力般一一穆轻衣本来不想暴露。可是看到沐晴,看到东方卿和那个道歉的小女孩相似的眼睛,她忽然又反悔了,她想让这个世界至少是讲理的人多一点。而不是被天道那样的蛮横之徒占据。
她忽然想将好事做绝一些。所以,她伸出手。东方朔惊愕,本能要出手阻止阵法的关窍,大风中他焦急高声:“恩人,这阵法中有必死之阵眼!”
穆轻衣垂眸:“我知道。”
东方朔僵住。
“你早就调查红莲众数年吧,你知道他们之所以修为强大就是因为献祭人性命。你想死,却又不能死,想为沐晴报仇,却始终不能离开这里。终于,你发现红莲众靠近了金门城。”
东方朔浑身颤抖。
穆轻衣的发丝散开了,她在其他人赶忙护法,和过于遥远模糊的呼喊声里看到每个人的表情,意识到这也是马甲临死时看到的世界。她不要别人赐予的强大,因为她知道马甲就是她一切力量的源泉,所以她身上其实有个很大的BUG。
是那天游子期想问的。
今天就补上吧。
“没关系。”
穆轻衣仿佛听到裘刀万起他们的震惊焦急,但声音很快就传出去,这是他们第一次见筑基修为的穆轻衣启动阵法。
阵法中央,她的眉眼都模糊了,声音辨别不出来是穆轻衣。唯有这个不要命的行为,可以辨别出是她。
穆轻衣:“佛陀池中有一朵千瓣莲,花瓣日生月落,永远不会凋谢。我的神魂也好似如此。”
“只要献祭的是我。”
“就不会有任何人死。”
包括她自己。
金色阵法猛地铺展开,冲天光柱笼罩金门城,东方朔看着那光柱,再看安然无恙的穆轻衣,喉咙好似被什么堵住。
至少一个金丹修士献祭才能启动的阵法,居然就被她这样解决。游子期也猛地回想起来:那株柳树时!那株柳树复生时,他心底也油然而生今日类似的疑问。
之后他虽问了出来,但终没有彻底点明。
穆轻衣没有告诉他们她为什么是特殊的,为什么她能那么轻易接纳寒烬的灵力,为什么他们都让她不要死。
可今日他看到了。
她的的确确,和旁人不同。
游子期恍神:“平天地灵气,受万谴而不死。“更有甚者,活死人,肉白骨。这是神的能力。
她没有神之半身,却可活体献祭这阵。
阵法启动了,整个金门城瞬间无法出入,金光冲天苍穹沐辉!而穆轻衣只是好端端的,一直到阵法吸收够一个元婴期修士的灵力,运转起来,她身边的光才暗下来。
性命无虞。
只是面色苍白些,接过了白十一递过来的手炉。裘刀他们神情恍惚,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裘刀声音颤抖:“所以,你才无法舍弃此道?你…”
不能死。
哪怕她承受这世间最沉最重的苦。她也不能死。因为她确确实实是独一无二之人。
这个道让穆轻衣真正成为唯一例外之人。
她成为永不匮竭的灵力之源,只要她不死,献祭她的功法永远不会让任何人死亡。
只要她活着,就还能让成千上万个人活着。所以,所以师兄要杀那个红莲众,要捡走功法,初衷是想让穆轻衣解脱,可其中或许还真有穆轻衣的拜托。
她早知道自己这个能力,所以向师兄